转眼到了五月,院角的老槐树开得正盛,一串串雪白的槐花垂下来,风一吹,花瓣就像雪片似的飘落在院子里,石桌上、药筐上,甚至孩子们的头发上,都沾着淡淡的花香。
这天午后,我正在堂屋整理医案,阿枣突然跑进来,手里捧着一捧槐花,兴高采烈地说:“娘!你看我摘的槐花!好香啊!王婶说可以用槐花做槐花糕,我们要不要试试?”
“好啊。”我放下笔,笑着接过槐花,“不过摘槐花要小心,别爬太高,摔下来就不好了。”
“知道啦!”阿枣吐了吐舌头,又跑了出去,和小石头他们一起在槐树下捡花瓣。萧承嗣从外面回来,看到院子里的孩子们,笑着说:“这是在干啥?捡槐花做糕?”
“是啊,王婶说她下午来教我们。”我走过去,帮他拍掉身上的灰尘,“你去镇上了?怎么样,药材都买齐了吗?”
“齐了,还顺便带了点红糖,做槐花糕用。”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装着红糖,“对了,老周说镇上的私塾先生病了,孩子们这几天都没上课,问我们能不能让孩子们来药庐,你顺便教他们认几个字。”
“当然可以。”我立刻点头,“正好我可以教他们认草药的名字,还能教他们写药方,一举两得。”
下午,王婶果然来了,还带来了面粉和酵母。孩子们围在石桌旁,看着王婶教我们做槐花糕——先把槐花洗净,沥干水分,和面粉、酵母、红糖混在一起,加水揉成面团,发酵后再做成小饼,放在锅里蒸。
孩子们看得很认真,时不时还伸手帮忙揉面团,结果一个个都弄得满脸面粉,像只只小花猫。萧承嗣坐在旁边,看着我们笑,还时不时帮我们添点水、烧点火。
蒸槐花糕的时候,我把孩子们叫到堂屋,拿出纸和笔,教他们写草药的名字。“今天我们先学‘槐’字,就是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槐’。”我在纸上写了个“槐”字,“左边是‘木’字旁,右边是‘鬼’,记住了吗?”
孩子们齐声点头,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小石头学得最快,没多久就写得有模有样了;阿枣写得慢,但很认真,一笔一划都很工整;其他孩子也跟着写,虽然有的写得歪歪扭扭,但都很努力。
萧承嗣也凑过来,拿起笔写了个“槐”字,笑着说:“我小时候学写字,还是我爹教的,他说‘槐’字里的‘鬼’,是守护家园的意思,所以老槐树都长得特别结实,能护着院子里的人。”
孩子们听得入神,小石头举手问:“萧叔叔,那我们药庐的老槐树,是不是也在守护我们?”
“是啊。”萧承嗣点头,“它看着我们药庐的草药长大,看着你们出生,看着乡亲们来治病,它就是我们药庐的守护神。”
孩子们都笑了,一个个跑到院子里,围着老槐树转圈,嘴里还喊着:“槐树爷爷,谢谢你守护我们!”
过了一会儿,槐花糕蒸好了,掀开锅盖,一股甜甜的香味飘了出来。孩子们立刻围了过来,王婶给每个孩子都分了一块,孩子们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带着槐花的清香,一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
“好吃!太好吃了!”阿枣一边吃,一边说,“娘,我们下次还做槐花糕好不好?”
“好啊,等明年槐花开了,我们还做。”我笑着说。
吃完槐花糕,孩子们又回到堂屋,继续跟着我学写字。萧承嗣则坐在旁边,整理下午买回来的药材,时不时抬头看看我们,眼里满是温柔。
傍晚的时候,私塾先生的儿子来了,说他爹的病好多了,明天就能上课了。孩子们听说可以回私塾上课,都很开心,但也有点舍不得药庐的时光。小石头拉着我的衣角,小声说:“沈大夫,我们以后还能来药庐学写字、学认草药吗?”
“当然可以。”我摸了摸他的头,“你们每天放学都可以来,我教你们认草药、写药方,萧叔叔还可以教你们功夫,好不好?”
孩子们齐声欢呼:“好!”
送走孩子们,王婶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临走前说:“沈大夫,萧大哥,你们真是好人,不光给乡亲们看病,还教孩子们读书写字,镇上的人都夸你们呢!”
“王婶客气了,都是应该的。”我们笑着说。
晚上,药庐里静悄悄的,只有老槐树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我和萧承嗣坐在石桌旁,吃着剩下的槐花糕,看着天上的月亮。
“你说,要是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会不会也像阿枣和小石头一样,喜欢这里的生活?”我靠在萧承嗣的肩膀上,小声说。
萧承嗣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伸手抱住我:“会的。不管是阿枣、小石头,还是我们以后的孩子,都会喜欢这里的。喜欢药庐的草药,喜欢老槐树的花香,喜欢乡亲们的笑脸。”
我点了点头,心里满是幸福。月光洒在我们身上,槐花香飘在空气中,一切都那么安静而美好。我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有爱人在身边,有孩子在眼前,有药庐可以守护,有乡亲们可以陪伴。
而我们的“药庐春深”,也会在这份平静和温暖中,继续书写着新的故事。明年槐花开的时候,孩子们会再来学做槐花糕,药田里的草药会再长出新的嫩芽,乡亲们会再来药庐看病聊天,而我和萧承嗣,会一直守在这里,守着这份春深暖意,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