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青柳镇的风就烈了起来,刮在脸上像小刀子。济世堂的门帘换了厚棉布的,门口还挂了个暖炉,镇民来抓药时,能先烤烤手再说话。萧承嗣每天早上都会提前半个时辰起床,把药庐和医馆的炉子生好,等我过来时,屋里已经暖烘烘的。
“清和,快进来烤烤火。”他看见我推门,赶紧把手里的火钳放下,递来一杯热姜茶,“今天风大,我让陈叔多煮了点姜茶,等会儿给来看病的老人也端上一碗。”
我接过姜茶,喝了一口,暖意在胃里散开。“你昨晚是不是又去药田了?我看你鞋上有泥。”
萧承嗣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夜里下了点霜,我去看看那些移栽的紫花岩松,怕冻坏了。还好盖了草帘,没什么事。”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有人喊:“沈大夫!沈大夫!”是镇西头的王二嫂,她怀里抱着个孩子,跑得满头大汗,孩子的脸通红,呼吸急促。
“怎么了?”我赶紧让她把孩子抱到炕上,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烫得吓人。“孩子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昨天晚上开始烧的,吃了退烧药也不管用,刚才还抽风了!”王二嫂急得眼泪直流,“沈大夫,你快救救我家娃!”
我心里一紧,孩子这是高烧引发了惊厥。我赶紧让萧承嗣去医馆叫张大夫,又拿出银针,快速在孩子的人中、合谷穴扎了几针。过了一会儿,孩子的抽搐停了下来,但还是烧得厉害。
张大夫很快就来了,他给孩子诊了脉,又看了看孩子的喉咙:“是急性肺炎,得赶紧用退烧药,再煎一副清肺的药。”
我和张大夫分工合作,我给孩子喂退烧药,张大夫去煎药。萧承嗣则在旁边安慰王二嫂,给她递热姜茶:“二嫂别担心,沈大夫和张大夫医术好,孩子会没事的。”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孩子的体温终于降了些,呼吸也平稳了。王二嫂看着孩子,终于松了口气,拉着我的手说:“沈大夫,谢谢你,你真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笑着说,“以后孩子要是再不舒服,早点来医馆,别耽误了病情。”
王二嫂点点头,又从怀里拿出几个鸡蛋:“沈大夫,这是我家鸡下的蛋,你收下,别嫌弃。”
我推辞不过,收下了鸡蛋,心里暖暖的。萧承嗣把王二嫂和孩子送出门,回来时手里多了个布包:“刚才在门口遇到温大人的手下,说温大人给咱们送了些京城的棉花和布料,让咱们冬天暖和点。”
我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匹厚实的棉布,还有一大包雪白的棉花。“温大人真是太贴心了,正好可以给学徒们做件厚棉衣,他们每天在医馆帮忙,也挺辛苦的。”
“我看行,”萧承嗣笑着说,“明天我去镇上的布店再买些线,咱们一起给他们做。”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有空就坐在炉子边缝棉衣。萧承嗣虽然是个大男人,针线活却做得很认真,就是针脚有点歪。我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你这针脚,怕是学徒们穿上会漏风。”
他也不恼,笑着说:“漏风也没事,至少暖和。等我多练练就好了,以后每年都给你做棉衣。”
我心里一暖,靠在他肩膀上:“好,以后每年都穿你做的棉衣。”
很快就到了除夕。青柳镇的镇民们都在贴春联、挂灯笼,济世堂和医馆也被装点得红红火火。陈叔做了一大桌子菜,李大夫和张大夫也来了,我们五个人围坐在桌子旁,举杯庆祝。
“来,干杯!”温庭远突然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瓶酒,“我可没迟到吧?特意跟皇上请了假,来青柳镇跟你们一起过年。”
我们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萧承嗣赶紧给他加了副碗筷:“温大人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酒过三巡,温庭远笑着说:“我这次来,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皇上打算在边关设三所医馆,让你们负责培训大夫,以后青柳镇的医馆,就是边关医馆的总馆了!”
我和萧承嗣都很惊喜,李大夫和张大夫也激动地说:“太好了!这样就能帮到更多边关百姓了!”
温庭远又说:“皇上还说,等明年春天,要亲自来青柳镇看看,看看你们的济世堂,看看你们的医馆,看看你们守护的边关百姓。”
我们都愣住了,随即心里满是感激。萧承嗣站起来,举杯说:“多谢皇上,多谢温大人!我们一定会把医馆办好,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那天晚上,我们聊到很晚,院子里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烟花在天上绽放,照亮了整个青柳镇。我靠在萧承嗣怀里,看着天上的烟花,心里满是幸福。
“清和,”萧承嗣轻声说,“明年春天,皇上要来,我们得把青柳镇打理得更好,让他看看咱们边关百姓的日子,看看咱们的药庐,看看咱们的医馆。”
我点点头,笑着说:“好,我们一起努力。等春天来了,后山的雪绒草又会开了,我们还可以带皇上去看看,告诉他这是能解铅汞毒的草药,是咱们边关的宝贝。”
萧承嗣笑着点头,紧紧抱住我。窗外的雪开始下了,轻轻落在药庐的院子里,落在医馆的屋顶上,一片洁白。屋里的炉火很暖,酒很香,笑声很亮。
我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有爱人在身边,有朋友相陪,有百姓需要,有一方小小的药庐,一间温暖的医馆。在这边关小镇,在这岁月静好中,我们的“药庐春深”,会一直这样温暖下去,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而明年的春天,一定会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