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与本体几乎别无二致的复制体,自浑圆晶壁中迈步而出,冰冷的视线锁定各自的目标。空气仿佛凝固,先前因奖励而生的些许热切,瞬间被凛冽的杀机取代。
黄一梦的复制体率先动了。它没有废话,抬手便是最熟悉的起手式——星辰寂灭剑意!暗金色的剑芒凝聚于指尖,锐利、纯粹,不带丝毫烟火气,却比黄一梦自己施展时,更多了一份绝对的冰冷与精准,如同法则本身的显化。
“来得好!”
黄一梦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起熊熊战意。战胜自己?这或许是检视自身道途缺陷的最佳磨刀石!她同样并指如剑,寂灭剑意喷薄而出,毫不退缩地迎了上去!
“铮!”
两道同源却迥异的剑意于半空相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暗金色光华爆散,剑气纵横,将地面切割出无数细密痕迹。
黄一梦身形微晃,只觉一股冰冷死寂的意志顺着剑意反噬而来,试图冻结她的神魂。她闷哼一声,星丹雏形加速旋转,磅礴的生机与星力涌出,才将那股不适驱散。
“它的剑意,更纯粹,更接近‘寂灭’本质,但……缺少变化,缺乏‘生’的底蕴。”一次交锋,黄一梦心中便有了判断。她的寂灭剑意,源于星辰生灭的感悟,死中蕴生,而这复制体,只得其形,未得其神,徒具其利。
另一边,花袍男子也与自己的复制体战在一处。那复制体双手挥舞,带起道道扭曲的灰黑轨迹,时而如毒蛇噬咬,时而如鬼影缠身,阴毒刁钻之处,比之花袍男子本体竟似更胜一筹!
它甚至能凭空召唤出那些痛苦扭曲的虫豸虚影,发出无声的精神嘶嚎,干扰心神。
花袍男子脸色铁青,他赖以成名的阴邪手段被对方用得淋漓尽致,甚至某些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功法运转瑕疵,也被复制体完美规避。
“嘎吱!你这孽障!”他惊怒交加,感觉像是在与一个完美版的、毫无感情的自己战斗,处处受制,憋屈无比。
他试图催动压箱底的秘术,但那复制体竟似能未卜先知,总能提前打断或规避,让他有力无处使,气得几乎吐血。
水蓝法袍女修的情况最为堪忧。她的复制体同样祭出一面水镜,镜光流转,施展出的水系法术却更加磅礴浩瀚,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凛然之威。
一道道水龙卷、冰风暴呼啸而至,将她牢牢压制。
她本就伤势未愈,水镜又破损严重,此刻只能凭借精妙身法苦苦支撑,法袍多处被撕裂,露出带着冰霜伤痕的肌肤,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已露绝望。她引以为傲的术法在“自己”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黄一梦与复制体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剑意对撞的爆鸣不绝于耳。她不再与对方比拼剑意的纯粹,而是将《周天星辰体》的强悍肉身之力融入剑招之中,时而刚猛无俦,以力破巧;时而缥缈不定,以巧化力。她甚至暗中动用了一丝得自骨片符文的古老星辰韵律,使得剑招轨迹变得越发难以捉摸。
复制体的攻击依旧精准、冰冷、高效,但面对黄一梦这种融入了肉身力量、战斗智慧乃至古老传承的“变数”,它那纯粹基于法则推演的战斗模式,开始显得有些僵化和滞后。
“就是现在!”
黄一梦故意卖了个破绽,复制体果然中计,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寂灭剑芒直刺她胸口空门。黄一梦不闪不避,胸口星辰之力瞬间凝聚,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
“噗!”
剑芒穿透护体星辉,在她左肩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但她也借此机会,左手如电般探出,并非攻击,而是五指张开,按向了复制体胸口对应星丹雏形的位置!
与此同时,她识海中《星辰炼神术》疯狂运转,一缕凝聚了她对“星辰生灭”、“寂灭中蕴新生”全部感悟的神识之力,顺着指尖狠狠轰入复制体体内!
这不是法力攻击,而是道境与意志的碰撞!
复制体那冰冷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它体内那纯粹由法则模拟出的“星丹”结构,受到这股蕴含着“矛盾”与“变化”的意志冲击,瞬间变得不稳定起来,流转的星光开始紊乱、冲突!
“法则赋予的你,终究不是真正的‘生’灵!没有历经磨难感悟的‘道’,不过是无根浮萍!给我散!”
黄一梦厉喝一声,按在复制体胸口的手掌星光爆闪!
“嗡——!”
复制体周身光芒剧烈闪烁,构成其身体的法则结构开始从内部崩塌、瓦解。它低头看了看自己逐渐变得透明的身体,又抬头“看”向黄一梦,那冰冷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随即,整个身躯如同破碎的琉璃,化作漫天晶莹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一道精纯的、蕴含着寂灭与新生意境的星辰本源之力,如同溪流般汇入黄一梦体内,迅速滋养着她的伤势,更让她对星辰寂灭剑意的感悟更深了一层。
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肩头的伤口在星辰本源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战胜自己,不仅是实力的胜利,更是道心的一次洗礼与升华。
她这边刚结束战斗,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只见那水蓝法袍女修终是支撑不住,被复制体一道巨大的冰枪贯穿了腹部,整个人被死死钉在地面上,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地面。她手中的水镜“咔嚓”一声,彻底碎裂,化为凡铁。她眼中光芒迅速黯淡,充满了不甘与怨恨,死死盯着那悬浮的三团奖励光芒,最终气绝身亡。
她的复制体也随之化作光点消散。
而花袍男子那边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他到底老奸巨猾,在发现自己难以在正面压制复制体后,竟兵行险着,故意承受了复制体一记重击,拼着肋骨断裂,喷出大口鲜血,却借此机会,将一股极其隐晦、带着强烈污染与吞噬特性的本命源力,打入了复制体体内。
那复制体身形猛地一僵,体表开始浮现出不规则的黑色斑块,动作变得迟滞。花袍男子趁机暴起,乌光利爪疯狂撕扯,终于将复制体彻底撕碎。
他也得到了相应的本源反馈,伤势恢复了不少,但脸色依旧苍白,眼神更加阴鸷。他贪婪地看了一眼黄一梦,又迅速扫过那三团奖励光芒,最后目光落在水蓝法袍女修的尸体上,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怪响。
此刻,场中只剩下黄一梦与花袍男子两人,以及那三团悬浮的奖励。
花袍男子舔了舔嘴唇,沙哑道:“嘎吱……小丫头,本事不小。这三件宝物,见者有份,如何?”他话虽如此,脚步却微微挪动,隐隐封住了黄一梦可能夺取所有宝物的路径。
黄一梦岂不知他心思?她目光扫过三件宝物,星瞳微闪。那玉简应是功法或秘术,飞梭是遁行或攻击类法宝,而那颗内部星云流转的宝珠,给她的感觉最为奇特,似乎与她的星丹雏形有着某种共鸣。
“可以。”黄一梦语气平淡,“我要那颗珠子。”
花袍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他本能觉得那珠子可能最好,但玉简和飞梭同样价值不菲,尤其是那飞梭,一看便知是极品灵器级别,甚至可能是准法宝。他迅速权衡,自己功法特殊,那珠子未必合用,反而是玉简可能蕴含上古秘法,飞梭能极大提升保命能力。
“嘎吱……好!珠子归你,玉简和飞梭归我!”他生怕黄一梦反悔,立刻说道,同时身形一闪,便抓向那玉简和飞梭。
黄一梦没有阻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收取。在他手指触及两件宝物的瞬间,她清晰地看到,那玉简和飞梭上,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与那浑圆晶壁同源的法则印记。
花袍男子将两物抓在手中,感受到其中澎湃的灵压,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但随即,他脸色猛地一变!
那玉简和飞梭竟如同烙铁般变得滚烫,表面的法则印记亮起,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传来,震得他手掌发麻!更有一股冰冷的意志顺着接触点涌入他体内,让他神魂剧痛!
“混蛋!有禁制!”花袍男子又惊又怒,试图强行镇压。
就在这时,那颗被黄一梦选中的星云宝珠,却主动化作一道流光,飞入她的掌心。入手温凉,毫无滞碍,内部的星云缓缓旋转,与她丹田内的星丹雏形遥相呼应,传来一种水乳交融的亲切感。
黄一梦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果然如此。这奖励并非任人取用,也需要“认可”。那玉简和飞梭蕴含的法则与她道路不合,强行收取必遭反噬。而这星云宝珠,才是此地法则为她准备的“机缘”。
花袍男子费尽力气,才勉强将躁动的玉简和飞梭镇压下去,收入储物袋,但脸色更加难看,显然吃了暗亏。他恶狠狠地瞪了黄一梦一眼,知道被她摆了一道,却无可奈何。
就在两人各自收取(或镇压)了奖励之后,那面巨大的浑圆晶壁再次荡漾起来。这一次,晶壁表面如同水幕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了后面一道螺旋上升的星辰阶梯。
通往第五层的道路,开启了。
然而,在阶梯浮现的同时,守序者那空洞沙哑的声音,再次回荡在空间之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踏此阶梯,再无回头。第五重,‘陨落之影’,九死……一生。”
花袍男子闻言,脸色阴晴不定。黄一梦则握紧了手中的星云宝珠,目光投向那仿佛通往无尽深渊的螺旋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