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鸦旅店的顶层套间内,暂时的宁静与窗外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花时同醉下楼与那位独眼老板“闲聊”去了,安倍晴日月的式神如同无形的幽灵,穿梭于城市的阴影中,收集着光影与声音。
维林的琴声轻柔地回荡在房间里,试图净化着从门窗缝隙渗入的污浊气息。
池晏殊坐立不安,时而走到窗边小心张望,时而又缩回椅子上。
萨尔德加缪则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他的白手套,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古怪旋律,蓝黑色的眼睛时不时瞟向索蕾娜,似乎在期待她改变主意允许他出去“玩”。
索蕾娜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在窗台上敲击着,目光似乎落在窗外混乱的街景上,又似乎穿透了这一切,在思索着什么。
赤丹站在她肩头,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约莫半个时辰后,花时同醉摇着折扇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几乎同时,那道融入阴影的式神也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安倍晴日月身边,化作一缕黑烟没入他的袖中。
“打听到什么了?”索蕾娜头也不回地问道。
花时同醉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说道:“这佩德罗伊布城,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热闹’。表面上由几个最大的帮派共同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但水下,可是藏着不少巨鳄。”
他顿了顿,开始梳理信息:“目前台面上势力最大的有三个:‘铁爪帮’,控制着城东的码头和大部分走私生意,帮主是个前帝国海军军官,心狠手辣,讲究规矩,但只讲他自己的规矩;
‘灰袍会’,一群法师和炼金术士组成的松散联盟,掌控着城内大部分的魔法物品交易和违禁药剂市场,领头的是个神秘的老法师,很少露面,但实力据说深不可测;
还有就是刚刚我们遇到的‘血匕帮’的上家——‘毒蝎’,控制着城南的贫民窟和大部分见不得光的刺杀、绑架业务,首领外号‘毒寡妇’,是个用毒的高手,而且睚眦必报。”
“除此之外,”花时同醉压低了声音,“还有几股不能明说的势力在这里都有触角。圣灵会在这里有一个隐秘的观测点,据说负责人还是个熟人。格兰帝国的皇室密探、日利亚的忍者、甚至华羽的绣衣使者,都有人潜伏。当然,也少不了我们魔族的朋友们……”
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萨尔德加缪。
萨尔德加缪立刻举起手,一脸“无辜”:“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联系本地办事处!我现在心里只有房东小姐!”
花时同醉没理他,继续道:“而银面提到的‘暗影集会’,背景更不简单。
它不属于任何明面上的帮派,主办方极其神秘,据说背后有旧贵族、黑巫师甚至某些非人种族的影子。
集会上流通的物品和信息,往往牵涉极深,甚至可能引发势力重新洗牌。每次集会的地点都不同,而且守卫森严,禁止任何形式的冲突,违者会被集会背后的力量瞬间抹杀。
这也是它能存在至今的原因。”
“看来这潭水确实够浑。”索蕾娜终于转过身,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那个银面,属于哪一边?”
花时同醉摇了摇头:“独眼老板也不清楚他的具体根脚,只知道他是个非常活跃且神通广大的情报贩子,跟几大势力似乎都有点联系,但又好像独立于所有势力之外。很多人找他买消息,但没人敢赖他的账,因为之前这么做过的人,都消失了。老板只提醒了一句,银面此人,信用尚可,但与他交易,代价往往在无形之中。”
这时,安倍晴日月也缓缓开口,补充了他通过式神观察到的情况:“城西的遗忘墓园附近,能量场异常紊乱,死灵气息与某种空间遮蔽法术混合,确实像是某种隐秘集会的场所。此外,城内多处地点有强者气息隐现,至少有三股不弱于SR级的力量在活动,其中一股……带着浓郁的阴影与死亡味道,很可能与集会有关。”
维林也停止了吹奏,开口道:“风中的低语充满了焦虑与期待。许多强大的存在似乎都在等待这次集会的召开,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池晏殊听得脸色发白,感觉这座城就像一个布满陷阱的巨大捕兽夹,而他们正站在夹子的中央。
萨尔德加缪却愈发兴奋:“哇!这么多势力!这么多强者!还有神秘的主办方!太棒了!这次的‘派对’一定会非常非常热闹!”
“也就是说,这个暗影集会,很可能是一个多方势力角逐的舞台,或者是一个引爆某些矛盾的导火索。”索蕾娜总结道,她看向花时同醉和安倍晴日月,“关于那个可能出现的‘异界之力’物品,有什么更具体的消息吗?”
花时同醉摇了摇头:“独眼老板也没听说,这种级别的消息,恐怕只有到了集会上才能知道。银面特意提到这个,要么是投你所好,要么就是这东西确实非同小可。”
索蕾娜沉吟片刻,手指停止了敲击:“既然如此,这个集会就更要去看看了。”她做出决定,然后看向众人,“在这三天里,我们尽量低调,但也不必过分畏缩。花院长,继续利用你的渠道收集信息,特别是关于集会和银面的。安倍先生,麻烦你的式神继续监视城内几个关键区域的动向。维林,留意风中传来的任何异常信息。池公子,你跟我待在旅店,或者只在附近安全区域活动。”她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萨尔德加缪,“至于你……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旅店范围,不准对普通人使用你的能力。如果憋得慌,就去院子里数蚂蚁。”
萨尔德加缪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哀嚎道:“房东小姐!这也太残忍了!数蚂蚁有什么好玩的!”
“这是命令。”索蕾娜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萨尔德加缪只好蔫蔫地低下头,嘴里嘟囔着不公平。
接下来的两天,佩德罗伊布城表面依旧维持着那混乱而喧嚣的日常,但暗地里,敏感的猎手们都能察觉到,某种紧张的气氛正在积聚。
花时同醉通过夜鸦老板和自己的隐秘渠道,又陆续获得了一些零碎的信息:铁爪帮和毒蝎似乎因为一批走私货物的归属问题摩擦不断;
灰袍会内部对某种新发现的古代魔法遗迹产生了分歧;
圣灵会的观测点似乎加强了对城内能量波动的监控;
而关于“暗影集会”将有重宝出现的流言,也开始在特定的圈子里小范围传播。
安倍晴日月的式神则回报,遗忘墓园附近的能量遮蔽越来越强,并且有数股强大的气息在夜间悄然潜入墓园范围,似乎是在进行布置或检查。
城内一些原本隐匿的强者,也开始有意识地向着城西方向靠拢。
维林从风中听到的低语也越来越清晰,充满了各种欲望的交织——对力量的渴望、对财富的贪婪、对秘密的探究,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毁灭气息。
池晏殊在索蕾娜的允许下,只在旅店附近转了转,即便如此,他也亲眼目睹了好几起当街斗殴和抢劫事件,甚至远远看到了铁爪帮和毒蝎手下的一次小规模冲突,双方打得血肉横飞,最后被一队穿着灰色法袍的人强行驱散。这让他对这座城市的危险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萨尔德加缪被关在旅店里,虽然不能出去,但他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观察旅店里往来的其他客人,并偷偷地、极小幅度地“拨动”他们的情绪弦,看着他们或突然暴怒争吵,或莫名悲伤哭泣,然后又迅速恢复,搞得旅店气氛时不时有点诡异。
独眼老板似乎有所察觉,独眼冷冷地瞪了他几次,但见没闹出大乱子,也就没多管。
索蕾娜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或是闭目养神,或是逗弄赤丹,偶尔会拿出一本看似普通的书籍翻阅,但眼神却透露出她在思考着更深层次的东西。
银面的出现,暗影集会,可能存在的“异界之力”物品,以及这座城里汇聚的各方势力……这一切似乎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
她有一种预感,这次集会,绝不会只是一场简单的交易。
第三天,夜幕降临。
佩德罗伊布城被笼罩在一种更加深沉和危险的氛围中。
许多店铺早早关门,街道上的行人明显减少,但那些依旧在黑暗中穿梭的身影,却散发着更加危险的气息。
索蕾娜一行人准备出发了。
“都准备好了吗?”索蕾娜扫视了一眼同伴们。
花时同醉依旧是一副浪荡才子的模样,但眼神锐利;
安倍晴日月气息沉静,狩衣在昏暗光线下仿佛能吸收光线;
维林神情略显严肃,风在他周身轻柔盘旋;
池晏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萨尔德加缪则兴奋得眼睛发光,不停地整理着他那身纯白礼服的领结。
“走吧。”索蕾娜平静地说道,“去看看这场‘暗影集会’,到底能给我们带来多少……‘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