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距离佩德罗伊布城那粗犷城门百米外停下。前方所谓的“排队”队伍,更像是一场混乱的集市与角斗场的混合体。
各种族、各职业的人挤作一团,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劣质酒精、隐约的血腥气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异味。
争吵声、叫骂声、武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所谓的城门守卫,是一群装备杂乱、眼神凶悍的壮汉,他们与其说是在维持秩序,不如说是在进行一场公开的勒索。
进城的标准并非固定的入城税,而是完全看守卫的心情和对来者“油水”的判断。
一个看起来富态的商人被索要了高昂的“保护费”,而一个浑身伤疤、煞气腾腾的独行客则只是被随意盘问两句就放了进去,守卫甚至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弱肉强食,在这里体现得真是淋漓尽致。”花时同醉摇着扇子点评道,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在欣赏一场生动的社会学实验。
“多么……鲜活的贪婪与恐惧!”萨尔德加缪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蓝黑色的眼眸兴奋地扫视着人群,“看那个胖商人,他的恐惧像发馊的黄油;那个独行客,嗯……压抑的暴戾,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太美味了!”
池晏殊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靠近了马车一些,手不自觉按在了腰间的冰晶短刃上。
维林微微蹙眉,周身流转的风元素将那些污浊的气息稍稍隔开。
安倍晴日月则面无表情,但指间已悄然夹住了几张符箓。
索蕾娜打了个哈欠,似乎对眼前的混乱景象早已司空见惯。
“走吧,早点进去找个地方落脚,这外面乌烟瘴气的。”
她率先跳下马车,径直朝着城门走去。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上。
这支由银发红裙少女、优雅精灵、神秘阴阳师、浪荡巫师、华羽贵族以及一个兴奋过度的“疯帽子”组成的队伍,刚一出现,就吸引了周围大量的目光。
这些目光中充满了审视、好奇、贪婪以及不怀好意。
很快,轮到了他们。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似乎是守卫头目的壮汉拦在了前面,他贪婪的目光在索蕾娜精致的脸庞和显然价值不菲的红裙上扫过,又瞥了一眼她身后气质各异的同伴,尤其是花时同醉那身看似随意实则华贵的锦衫,以及池晏殊腰间隐约露出的玉佩。
“站住!”刀疤守卫粗声粗气地吼道,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索蕾娜脸上,“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进城干什么?按照规矩,每人十个金币的入城费!还有,我看你们形迹可疑,需要额外缴纳五十金币的‘安全保证金’!”
他狮子大开口,显然是看准了这是一群“肥羊”。
没等索蕾娜开口,萨尔德加缪就笑嘻嘻地凑上前,用他那特有的、带着诡异韵律的语调说道:“这位……脸上很有‘故事’的先生,十个金币?五十金币?您不觉得,对于即将为这座伟大城市注入‘活力’的我们来说,这个价格有点……配不上我们的身份吗?”
刀疤守卫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这穿着古怪白礼服、蓝头发家伙在说什么,就感觉自己的情绪莫名地躁动起来,一股想要炫耀、想要获得更多认可的欲望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挺起胸膛,声音拔高了几分:“哼!配不上?老子说多少就是多少!在这里,老子就是规矩!看你们细皮嫩肉的,一百金币!少一个子儿都别想进去!不然……”
他狞笑着拍了拍腰间的弯刀。
他身后的其他守卫也发出哄笑声,围拢过来,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池晏殊脸色一白,就要运转灵力。
维林和安倍晴日月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然而,索蕾娜却伸手拦住了他们。她看着那个被萨尔德加缪无形中放大了贪婪和愚蠢的守卫头目,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哦?你就是规矩?”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刀疤守卫被她看得心里莫名一突,但仗着人多势众,还是硬着头皮吼道:“没错!老子……”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索蕾娜只是轻轻抬起右手,对着他腰间那把看起来颇为锋利的精钢弯刀,隔空屈指一弹。
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耀眼的光芒。
但就在她指尖动作落下的瞬间,那把精钢弯刀,从刀尖开始,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从分子层面瓦解,寸寸碎裂,化作一蓬极其细微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尘埃,簌簌落下,在肮脏的地面上铺了一小摊。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刀疤守卫还保持着拍刀狞笑的姿势,手却拍了个空。
他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刀鞘,以及地上那摊金属粉尘,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变成了极致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他甚至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周围哄笑的守卫们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笑声戛然而止,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如同见了鬼一样看着地上那摊粉末,又看看神色淡然的索蕾娜,最后看向他们头目空荡荡的刀鞘。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城门口这一小片区域。
连远处嘈杂的人群似乎都感应到了什么,声音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
萨尔德加缪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捂着肚子,发出夸张的大笑:“哈哈哈哈!看他的表情!从贪婪的野猪变成了受惊的兔子!房东小姐,您这‘打招呼’的方式真是太有‘创意’了!我喜欢!”
花时同醉摇扇子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看得比旁人更清楚,那并非简单的摧毁,而是更接近于……“抹除”?这种力量……
维林和安倍晴日月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他们知道索蕾娜很强,但每次她展现力量的方式,都如此超出常理,轻描淡写却直指本质。
池晏殊张大了嘴巴,大脑一片空白。他知道流浪的厉害,但每次亲眼所见,冲击力依旧十足。
刀疤守卫终于从呆滞中回过神,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索蕾娜,如同看着一个从深渊爬出来的魔神,牙齿开始打颤,双腿发软。
他能当上守卫小头目,靠的就是眼力和审时度势。
他毫不怀疑,刚才那一下如果落在自己身上,下场绝对比那把刀更惨。
“大……大人……小的……小的有眼无珠!”刀疤守卫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您……您请进!入城费……不,不用了!欢迎各位大人光临佩德罗伊布城!”
他磕磕巴巴地说着,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土里。
他身后的守卫们也反应过来,哗啦啦跪倒一片,噤若寒蝉,再也不敢有任何阻拦的心思。
索蕾娜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
她对着身后还有些发愣的同伴们摆了摆手:“走吧。”
她率先迈步,踏入了佩德罗伊布城那如同巨兽入口般的城门。
萨尔德加缪笑嘻嘻地跟上,甚至还对着跪在地上的守卫们做了个鬼脸。
花时同醉摇了摇头,扇着扇子跟上。
维林和安倍晴日月沉默地紧随其后。
池晏殊深吸一口气,赶紧小跑着跟上,生怕被落在这群凶神恶煞的守卫中间。
直到索蕾娜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内的阴影中,跪在地上的守卫们才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一个个面面相觑,冷汗浸透了后背。
“老……老大,那……那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个守卫颤声问道。
刀疤守卫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地上那摊金属粉尘,声音嘶哑:“我他妈怎么知道!总之,是咱们绝对惹不起的存在!都把招子放亮点,以后看到他们,绕着走!”
踏入佩德罗伊布城,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世界。与外界的荒凉和城门口的混乱勒索不同,城内是另一种极致的、病态的“繁华”。
街道狭窄而扭曲,两旁挤满了高低不一、风格杂乱的建筑,从粗犷的石屋到摇摇欲坠的木楼,甚至还有一些利用废弃魔法塔改造的诡异居所。
空气中混杂着更加浓烈的气味——劣质香料、腐烂食物、血腥、金属锈蚀、还有某种若有若无的、属于违禁魔法药剂的甜腻气息。
各种语言的叫卖声、争吵声、狂笑声、以及不知名生物的嘶吼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喧嚣。
形形色色的人流穿梭不息。
裹着斗篷隐藏身份的法师、浑身肌肉虬结扛着巨斧的佣兵、眼神阴鸷腰间鼓鼓囊囊的刺客、穿着暴露不断抛着媚眼却暗藏匕首的流莺、甚至还有一些非人种族——皮肤暗沉的兽人、眼神狡黠的地精、以及一些更加奇形怪状、难以辨认种族的生物。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警惕与戾气,眼神如同刀子般扫视着周围,寻找着猎物或是提防着自己成为猎物。
索蕾娜一行人走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如同几滴清水落入了油锅,瞬间吸引了无数道或明或暗的视线。
这些视线中,有贪婪,有忌惮,有好奇,更有毫不掩饰的恶意。
“哇哦~”萨尔德加缪兴奋地左顾右盼,如同进了游乐场的孩子,“这里的‘情绪颜料’真是太丰富了!看那个贼眉鼠眼的地精,贪婪得快要流口水了;那边那个满脸伤疤的壮汉,愤怒得像座快要爆炸的火炉;还有那些躲在阴影里的家伙,恐惧和算计交织……太棒了!这里简直就是我的天堂!”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品尝一场盛宴。
池晏殊紧张得手心冒汗,他紧紧跟在索蕾娜身边,低声道:“流浪的,我们是不是太显眼了?感觉好多人在看我们……”
花时同醉“唰”地展开折扇,遮住半张脸,狭长的眼眸却锐利地扫过四周,轻笑道:“显眼?池公子,在这座城里,低调反而可能死得更快。我们越是表现得不好惹,一些宵小才不敢轻易上来试探。当然,也会引来真正的大鱼。”
他语气轻松,仿佛很享受这种被各方注视的感觉。
维林微微蹙眉,青碧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厌恶。
作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风之精灵王,这里污浊混乱的气息让他感到十分不适。
他周身的微风下意识地形成一个极小的循环,将那些过于刺鼻的气味隔开。
“这里的风,充满了痛苦与绝望的低语。”他轻声对索蕾娜说道。
安倍晴日月依旧沉默,但墨紫色的狩衣在混乱的人群中仿佛自带一种隔离的气场,那些试图靠近揩油或是试探的手,在接近他一定范围时,都会莫名其妙地滑开或者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
他腰间悬挂的古铜钱串偶尔发出极其轻微的碰撞声,似乎在与某些无形的存在沟通。
索蕾娜本人则是最淡定的一个。
她仿佛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街道两旁的店铺和摊贩——售卖各种见不得光货物的黑店、挂着诡异招牌的炼金工坊、人声鼎沸充斥着血腥气的角斗场广告、以及一些明目张胆进行奴隶交易的围栏。
赤丹站在她肩头,小眼睛警惕地转动着,对某些散发着黑暗或污秽气息的方向发出细微的警告性鸣叫。
“先找个地方落脚。”索蕾娜终于开口,目光投向街道深处,“找个……稍微安静点,但消息足够灵通的地方。”
“这个我在行。”花时同醉接口道,他收起折扇,指向一条稍微宽阔些、但依旧昏暗的岔路,“这条‘暗影巷’的尽头,有一家‘夜鸦旅店’,老板是个老油条,消息灵通,只要钱给够,还算守规矩。关键是,那里够结实,不容易被半夜摸进去。”
他显然对这座城市并非一无所知。
众人没有异议,跟着花时同醉转向暗影巷。
然而,他们还没走出多远,麻烦就主动找上门了。
在经过一个堆满废弃木箱的阴暗拐角时,前后突然被七八个身影堵住了。
这些人穿着统一的暗红色皮甲,脸上戴着遮住口鼻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双凶狠的眼睛。
他们手中拿着涂抹了剧毒的匕首、带着倒刺的短鞭,以及一些闪烁着不祥光芒的魔法装置。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瘦、眼神如同毒蛇般的男人,他手中把玩着一枚不断滴落黑色粘液的骷髅头。
“几位,面生得很啊。”毒蛇男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砂纸摩擦,“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条‘暗影巷’,是我们‘血匕帮’的地盘。想从这里过,要么留下买路财,要么……留下点零件。”
他的目光贪婪地在索蕾娜、花时同醉和池晏殊身上扫过,尤其是在索蕾娜那头显眼的银发和精致的面容上停留了很久,毫不掩饰其中的淫邪之意。
池晏殊脸色一沉,冰灵力瞬间在掌心凝聚,准备动手。
花时同醉却轻笑一声,上前半步,玉骨折扇在指尖转动:“血匕帮?没听说过。不过,就凭你们这几条杂鱼,也敢拦我们的路?是活腻了吗?”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在看一群蝼蚁。
毒蛇男被激怒了,眼中凶光一闪:“找死!给我上!男的杀了,女的抓活的!”
他一声令下,周围的帮众立刻挥舞着武器扑了上来,动作狠辣,配合默契,显然是做惯了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
然而,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肥羊。
甚至不需要索蕾娜、维林和安倍晴日月出手,花时同醉和萨尔德加缪就动了。
花时同醉手腕一抖,折扇中瞬间射出数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细丝,这些细丝并非实体,而是由高度凝聚的诅咒和麻痹能量构成。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精准地缠绕上冲在最前面几个帮众的手腕和脚踝。
那几个帮众只觉得手脚一麻,瞬间失去知觉,武器“哐当”落地,整个人也软软地瘫倒下去,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与此同时,萨尔德加缪发出一阵欢快的轻笑。
他没有使用空间能力,而是对着另外几个扑上来的帮众,伸出了双手,五指张开,做出一个仿佛在弹奏无形钢琴的动作。
“来吧,来吧,让我听听你们内心最真实的乐章~”他吟唱着,蓝黑色的眼眸中流光溢彩。
瞬间,那几个帮众的动作猛地僵住。
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极其怪异的表情——有的开始不受控制地狂笑,笑得眼泪直流,甚至在地上打滚;有的则抱头痛哭,仿佛经历了世间最悲惨的事情;还有一个,眼神瞬间变得空洞,竟然举起匕首,朝着自己的同伴刺去。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而诡异。
毒蛇男看得目瞪口呆,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意识到,这次踢到铁板了,而且是烧得通红的铁板。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想跑,同时将手中的骷髅头朝着索蕾娜的方向掷去,那骷髅头在空中张开下颌,喷出一股浓郁的、带着刺鼻腥臭的黑绿色毒雾。
“小心!”池晏殊惊呼。
然而,那毒雾在靠近索蕾娜一行人之前,就被一股凭空出现的、柔和的青色旋风包裹、压缩,最终化作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珠子,被维林随手接住。
风之精灵王甚至没有多看那毒雾一眼,只是微微蹙眉,似乎嫌弃其污秽。
毒蛇男还没跑出两步,就感觉脚下一紧,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几张泛着微弱白光的符纸如同活物般缠绕上了他的双腿,符纸上的朱砂纹路亮起,一股强大的束缚之力传来,让他动弹不得。
安倍晴日月不知何时已经完成了结印,神情淡漠地看着他。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
几乎在眨眼之间,这支在暗影巷称王称霸的血匕帮小队,就全军覆没,连一点像样的反抗都没能组织起来。
萨尔德加缪看着或哭或笑或自相残杀最终都瘫倒在地的帮众,失望地撇撇嘴:“啧,这就结束了?他们的情绪乐章也太短了,一点都不持久。”
花时同醉收回能量细丝,拍了拍手,仿佛沾上了什么灰尘:“看来这‘血匕帮’也不怎么样嘛。索蕾娜小姐,这些家伙怎么处理?”
他看向索蕾娜。
索蕾娜瞥了一眼地上瘫软和混乱的帮众,以及被符箓束缚、面如死灰的毒蛇男,淡淡道:“扔到垃圾堆去,别挡路。”
她甚至没有询问幕后主使或者深入追究的兴趣,在这座城里,这种程度的冲突,恐怕只是日常。
就在花时同醉和萨尔德加缪准备“清理”现场时,一阵清脆的、有节奏的鼓掌声从巷子另一头的阴影里传来。
“啪啪啪……”
一个穿着华丽紫色长袍、脸上带着半张银色面具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
他身材修长,气质阴柔,露出的下半张脸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精彩,真是精彩。”面具男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瞬间解决掉血匕帮的一个精英小队,几位阁下的实力,真是令人惊叹。看来,佩德罗伊布城,又来了一批不得了的‘新面孔’啊。”
他的出现,让花时同醉和安倍晴日月的眼神同时一凝。
这个人,不简单。
他身上的气息隐晦而强大,而且显然在一旁观察了许久。
索蕾娜看向这个不请自来的面具男,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问道:“你又是哪条道上的?”
面具男优雅地行了一个古怪的礼节,微笑道:“在下不过是这座城里一个微不足道的‘情报商人’,朋友们都喜欢叫我‘银面’。目睹了几位方才的风采,心生仰慕,特来结识。或许……我们会有合作的机会?”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索蕾娜身上,意味深长。
新的势力,似乎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
佩德罗伊布城的浑水,比想象中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