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文怒气冲冲地离开“漏壶酒馆”,并未直接返回公爵府,而是径直前往了皇宫。
他认为索蕾娜的突然回归,尤其是带着身份不明的精灵和东方术师,绝非小事,很可能对家族乃至帝国稳定构成威胁。
他必须抢先一步,在父亲和皇帝面前表明立场,将索蕾娜定性为“不稳定因素”。
与此同时,索蕾娜三人也迅速离开了酒馆,转移到了安倍晴日月通过阴阳术临时布置的一处隐蔽据点——位于旧城区一座废弃钟楼的地下室。
这里相对安静,且不易被常规手段探查。
“看来,我们低调调查的计划要提前夭折了。”维林看着正在加固简易结界的安倍晴日月,语气依旧温和,但带着一丝凝重。
“无妨。”安倍晴日月头也不抬,手中符箓灵光闪烁,“意料之中的变数。既然无法隐匿,那便顺势而为,引蛇出洞。”
索蕾娜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把玩着赤丹的尾羽,若有所思:“艾利文这一闹,肯定会惊动老头子和皇宫里那位。也好,水浑了,才好摸鱼。说不定,还能让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老鼠自己露出尾巴。”
正如他们所料,爱德华兹公爵府和皇宫几乎在同时收到了消息。
爱德华兹公爵府,书房。
库格华·斯宾·爱德华兹公爵听着长子艾利文添油加醋的汇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昂贵的红木桌面。
他拥有一头与子女同样的银发,但岁月和权谋在他脸上刻下了更深的痕迹,红色的眼眸深邃而锐利,如同盘旋在高空的猎鹰。
“索蕾娜……她终于舍得回来了?”公爵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还带着一个精灵,和一个东方的术师?在‘漏壶’那种地方与你冲突?”
“父亲,她目无尊长,言行粗鄙,更与来历不明之人厮混!我怀疑她此次回来动机不纯,很可能受人蛊惑,意图对家族不利!”艾利文急切地说道,试图将索蕾娜塑造成叛徒的形象。
公爵抬起手,制止了长子后面的话。他精于算计,不会仅凭一面之词就下结论。
索蕾娜虽然离经叛道,但他了解自己这个女儿,她或许不在乎家族荣誉,但主动损害家族利益的可能性并不大。
她带回来的那两个“朋友”,才是关键。
“精灵……东方术师……”公爵沉吟着,“艾利文,你确定那个精灵气质非凡,绝非普通精灵?那个东方术师,也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艾利文虽然不愿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虽然不愿长他人志气,但那份气度……确实不像寻常之辈。”
公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来,我这任性的女儿,在外面结识了不得了的人物啊。传令下去,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严密监视索蕾娜和她同伴的行踪,但不要与他们发生直接冲突。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父亲!”艾利文不解。
“照我说的做!”公爵语气转冷,“在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和底细之前,任何鲁莽的行动都可能给家族带来真正的灾难。记住,爱德华兹家的利益,高于个人好恶。”
皇宫,御前书房。
皇帝沃尔华·卡洛亚·路易斯也收到了密报。
这位正值壮年的君主有着一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和象征皇室血脉的璀璨金眸,他面容英俊,气质温和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能与学者谈笑风生,也能在战场上指挥若定。
他放下手中的报告,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索蕾娜·爱德华兹……那个有趣的小姑娘回来了?还惹得她那位好大哥当众失态?呵呵,爱德华兹家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他看向垂手侍立在一旁的宫廷总管:“关于她带回来的那两位同伴,有更详细的信息吗?”
总管恭敬地回答:“回陛下,精灵男子疑似是吟游诗人,但气度非凡,疑似拥有极高的风元素亲和。东方术师穿着日利亚帝国的狩衣,手段诡异,能瞬间制服艾利文少爷的随从,其实力深不可测。目前他们藏身于旧城区,行踪诡秘。”
“吟游诗人?高阶精灵风语者?还是……更古老的存在?”皇帝轻轻敲着桌面,“日利亚的阴阳师……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帝都,还和索蕾娜搅在一起……传令‘夜莺’,加强对旧城区,特别是索蕾娜等人活动区域的监视,但切记,只观察,不接触,更不得惊扰。我要看看,他们这出戏,到底想怎么唱。”
“另外,”皇帝补充道,“关于近期城内离奇失踪案和旧城区异常报告,让治安官和教会那边也加紧调查,但不要大张旗鼓。我总觉得,这帝都的平静之下,暗流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汹涌。”
皇帝的直觉告诉他,索蕾娜的回归,或许不仅仅是一场家族闹剧,更可能是一个契机,一个搅动帝都深层次淤泥的契机。
旧城区,废弃钟楼地下。
索蕾娜忽然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来了。”
维林和安倍晴日月也同时感知到了异常。
并非直接的攻击,而是数道极其隐秘的窥视感,如同无形的丝线,从不同方向缠绕而来,试图探知他们的存在和动向。
“是专业的探子,不止一拨。”安倍晴日月冷静判断,“皇室‘夜莺’,还有……爱德华兹家的暗卫。手法不同,但目的相似。”
维林指尖清风流转,轻易地扰乱了那些试图靠近的探测能量,如同在蛛网上吹了一口气,使其失去准头。“看来,我们成了舞台中心的演员,观众还不少。”
“那就演给他们看呗。”索蕾娜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老是躲着也没意思。走吧,我们主动出去‘逛逛’,给那些盯着我们的人,还有藏在更深处的老鼠,找点事情做。”
她决定反客为主,利用自己被多方关注的现状,主动出击,打乱各方的部署,逼迫暗处的敌人露出破绽。
“先去哪里,亲爱的旅行者?”维林微笑着问道,已然做好了配合的准备。
索蕾娜眼中闪过恶作剧般的光芒:“既然我那位‘好哥哥’觉得旧城区有古怪,那我们就去那里最‘热闹’的地方转转。比如……那个据说晚上会传来奇怪吟唱声的废弃神殿?”
安倍晴日月闻言,默默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符箓和法器,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锋芒:“正合我意。也该让那些亵渎之地,见识一下真正的‘净化’为何物了。”
三人相视一笑,默契地离开了隐蔽点,主动踏入了帝都夜晚的迷雾与危险之中。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单纯的调查者,而是正式加入了这场围绕着帝都、家族、皇权以及邪教阴谋的复杂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