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桐生镇又休整了一日,品尝了菊乃老板娘精心准备的各种乡土料理后,索蕾娜一行人与九条莲便结伴启程,继续北上,前往日利亚帝国的都城——京都。
离开桐生镇,地貌逐渐从沿海平原向丘陵山地过渡。官道蜿蜒在苍翠的山峦之间,路旁是茂密的森林和潺潺的溪流,空气清新,景色宜人。
九条莲依旧是一身狩衣,步履从容,偶尔会停下观察路边的植物或石阵,记录一些可能与地脉灵气相关的见闻。
池晏殊骑着“照夜白”,恢复了那副懒散公子的模样,只是眼神比以往多了几分历练后的沉稳。
索蕾娜依旧是最闲不住的那个,时而跑到路边摘野果,时而逗弄肩头的赤丹,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而维林,这位风之精灵王,则仿佛彻底融入了这山林与清风之中。
他时常会落在队伍后面,或者走到路旁的高处,拿出他那银白色的口琴,即兴吹奏出与周遭环境完美契合的旋律。
琴声有时空灵悠远,如同山间萦绕的云雾;有时轻快活泼,如同跳跃在林间的溪水;有时又带着一丝古老的苍凉,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上千百年来无人倾听的故事。
“我说诗人先生,”索蕾娜偶尔会回头喊他,“你这背景音乐配得不错,走路都不觉得累了。”
维林则会优雅地放下口琴,微微欠身,嘴角噙着那抹惯有的、略带疏离却又温和的笑意:“能入旅行者之耳,是这些随风而逝的音符的荣幸。”
他的博学与见识也时常令人惊叹。
他能指着一种不起眼的苔藓,说出它只在灵气纯净的背阴处生长;能通过观察鸟群的飞行轨迹,预测片刻后的天气变化;甚至能感知到某处看似平常的山谷中,可能隐藏着年代久远的自然形成的聚灵地。
“维林先生对自然的了解,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连一向沉稳的九条莲也不禁由衷赞叹。
维林轻轻抚过路边一棵古树的粗糙树皮,青碧色的眼眸中流淌着时光的痕迹:“风行走过太多地方,见过太多兴衰。这些沉默的山川草木,它们记得的,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我只是……一个偶尔停下脚步,倾听它们低语的过客罢了。”
他的语气带着阅尽千帆后的淡然与一丝深藏于灵魂的孤独。
这日午后,他们行至一处名为“风回谷”的地方。
此地两山夹峙,形成一道天然的隘口,官道从中穿过,谷中风势强劲且变幻不定,发出呜呜的声响,故而得名。
刚一踏入谷口,维林的眉头便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手中的口琴也悄然收起。
“此地的风……有些焦躁。”他轻声说道,青碧色的眼眸扫视着两侧陡峭的山崖和盘旋的气流。
九条莲也感应到了异常,神色凝重了几分:“谷中灵气紊乱,隐隐有妖气夹杂其中,虽然很淡,但绝非善类。”
池晏殊握紧了缰绳,警惕地四下张望:“不会又是什么腐沼鳞蛇或者腐心藤吧?”
索蕾娜则显得颇为兴奋,摩拳擦掌:“有妖气?好啊!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随着他们深入山谷,风势愈发强劲混乱,卷起地上的沙石,打在脸上隐隐作痛。
两侧山崖上光秃秃的,只有些顽强的低矮灌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气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压抑感。
突然,走在前方的九条莲停下脚步,沉声道:“来了。”
只见前方山谷的转弯处,气流猛地扭曲、汇聚,伴随着尖锐刺耳的呼啸声,三道半透明的、由狂暴风元素和混乱妖气凝聚而成的身影逐渐显形。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如同不断扭动的旋风,核心处闪烁着不祥的暗红色光芒,散发出强烈的敌意和精神扰乱波动。
“是‘风嚎妖’!”九条莲认出了这种精怪,“它们并非自然生灵,而是由惨死于此地的生灵怨念,结合此地紊乱的风灵之气孕育而成,嗜好吸食生灵的精气,尤其喜欢制造恐惧和混乱!”
那三只风嚎妖发出如同千百人哀嚎般的刺耳噪音,这声音直接作用于灵魂,让池晏殊瞬间感到头晕目眩,心神不宁,就连他座下的“照夜白”也焦躁地踏着蹄子。
九条莲立刻双手结印,一层淡金色的净化结界笼罩住己方几人,勉强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精神攻击。
“交给我吧。”维林上前一步,挡在了众人身前。
他脸上的慵懒与闲适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古老存在的威严与平静。
青白色的长发在狂风中飞扬,半边披风猎猎作响,但他挺拔的身姿却如磐石般稳固。
他没有拔出腰间的细剑,只是再次拿出了那支银白色的口琴,将其抵在唇边。
然而,他这一次吹奏出的,不再是悠扬的旋律,而是一连串古老、晦涩、却蕴含着无上权威的音节。
那并非人类已知的任何语言,更像是风本身在太古之初的原始律动!每一个音节吐出,都引动着周遭天地间风之元素的剧烈共鸣。
“by the thousand winds Lord, I bid ye wild chaos yield to the worlds ancient rhyme!”
随着他清朗而威严的吟诵,肉眼可见的青色风流如同受到召唤的士兵,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不再是混乱无序,而是充满了韵律与力量。
它们盘旋、交织,瞬间化作三道巨大的、由纯粹风之力构成的青色锁链,以超越视觉的速度,精准地缠绕上了那三只肆虐的风嚎妖。
风嚎妖发出更加尖锐、却带着惊恐的嚎叫,疯狂挣扎,试图挣脱风之锁链的束缚。
它们周身混乱的妖气与风元素撞击在锁链上,发出沉闷的爆鸣,却无法撼动其分毫。
那锁链看似由风构成,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坚韧与秩序之力,仿佛代表着风之法则本身。
维林站在狂风的中心,衣袍鼓荡,神色肃穆而专注。
他青碧色的眼眸中仿佛有风暴在酝酿,又似有星河流转。
他继续吹奏着口琴,那古老的音节化为无形的指令,操控着风之锁链不断收紧、净化。
锁链上亮起无数细密的、如同天然符文般的青光,接触到风嚎妖的身体,便发出“滋滋”的净化之声。
风嚎妖那半透明的、由怨念和混乱风灵构成的身体,在青光的照耀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瓦解,其中的暗红色怨念核心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尖啸,随即彻底崩散,化为精纯的无属性能量粒子,回归于天地之间。
前后不过十几次呼吸的时间,那三只令人头痛的风嚎妖,便已在维林那宛如神迹般的风之乐章下,被彻底净化、消散。
山谷中混乱狂暴的风势,也随之渐渐平息,恢复了正常的流动,虽然依旧强劲,却不再带有那令人不适的焦躁与压抑感。
维林放下口琴,周身那令人心悸的威严气息也随之收敛,他又变回了那个优雅从容的吟游诗人,只是脸色略微有些苍白,显然刚才那举重若轻的净化,对他而言也并非全无消耗。
池晏殊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道:“我……我刚才好像看到……风活过来了?”
九条莲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敬意,他对着维林深深一礼:“阁下驭风之术,已近乎于道!莲今日方知,何为真正的‘风语者’。”
他之前虽知维林不凡,却也没想到对方对风之规则的掌控达到了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
索蕾娜则笑嘻嘻地拍了拍维林的肩膀:“可以啊,维林先生!没想到你认真起来这么帅!刚才那招叫什么?‘大风车吱呀吱哟哟地转’?”
维林被她这古怪的比喻逗得莞尔,无奈地摇摇头:“旅行者,你的比喻总是如此……别致。这只是引导风回归其应有的秩序罢了,算不得什么招式。”
他望向恢复平静的山谷,轻声道:“风本自由,亦当有序。无序的狂乱,只会带来毁灭。这些风嚎妖,亦是可怜又可悲的产物。”
经此一事,队伍中的几人对维林的实力有了全新的、深刻的认识。
这位看似闲散、喜欢美酒与音乐的吟游诗人,其本质乃是执掌风之权柄的古老王者,拥有着足以撼动天地的力量。
穿过风回谷,前方的道路变得平缓开阔了许多。
夕阳西下,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一片暖金色。
“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两三日,我们便能抵达京都地界了。”九条莲望着远方说道。
“京都啊……”索蕾娜伸了个懒腰,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听说那里的美食和华羽帝国完全不同,我可是期待已久了!”
维林拿出水袋喝了一口,笑道:“那么,为了庆祝即将抵达新的目的地,以及感谢诸位方才的见证,今晚若有好酒,我请客。”
他说得坦然,仿佛刚才那个挥手间净化妖邪的精灵王与此刻这个惦记着美酒的吟游诗人完全是同一个人。
池晏殊立刻举手:“我作证!维林先生说话了!今晚的酒钱必须你出!”
一行人说说笑笑,在落日的余晖中,继续向着那座汇聚了日利亚帝国千年风华的古都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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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the thousand winds Lord, I bid ye wild chaos yield to the worlds ancient rhyme!
(以千风之主之名,命尔等无序之物,重归天地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