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看着病床上昏睡的李默,越想越气,猛地一拍大腿:“他娘的!郑远方这老王八蛋躲在后面使阴招,咱们不能光挨打不还手!动不了他本人,还动不了他手下的狗腿子吗?”
他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压低声音对云清朗和陈默道:“那个动手陷害李默、又安排人在监狱里打断他腿的,叫吴忠实,是郑远方养了多年的头号恶犬,专门替他干脏活的。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身上背的事不少,只是以前都被郑远方用钱和关系摆平了。咱们就拿他开刀!”
陈默皱了皱眉:“动他容易,但怎么让他开口咬出郑远方?这种亡命徒,通常嘴都很硬。”
云清朗眼中精光一闪,缓缓道:“既然他们喜欢用栽赃陷害的手段,那我们不妨……将计就计。”
一个针对吴忠实的计划,迅速在三人之间形成。
王二狗立刻行动起来,动用了他在底层摸爬滚打积累下的庞大人脉网络。他找到一个机灵且可靠的、与吴忠实有过几面之缘的“狐朋狗友”,许以重金,让他去接近吴忠实。
这朋友本就是混迹江湖的老油条,很快便“偶遇”了刚替老板办完“大事”、正志得意满在酒吧消遣的吴忠实。几杯酒下肚,称兄道弟,气氛热烈。趁着吴忠实去洗手间的功夫,那朋友手法娴熟地将一小包事先准备好的、剂量足以定重罪的毒品,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了吴忠实的外套内袋。
与此同时,陈默则通过内部渠道,巧妙地在那个时间段,往那个酒吧所在的片区,临时增派了一组交警,设置路障,进行“酒驾严查”。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当吴忠实醉醺醺地开着车,载着新认识的“哥们儿”离开酒吧没多久,就被闪烁的警灯拦了下来。
“吹一下。”交警面无表情地递上酒精测试仪。
吴忠实心里有鬼(知道自己酒驾),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吹了。结果毫无疑问,醉驾。
“下车,配合检查。”
吴忠实心里骂娘,但还是乖乖下车。就在他以为只是罚款扣分拘留几天了事的时候,一名眼尖的交警(也是陈默提前打过招呼的)在他外套内侧口袋摸索检查时,“意外”地摸出了那包白色粉末!
“这是什么?!”交警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吴忠实当时就懵了,酒醒了一大半,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不……不是我的!这不可能!我身上怎么会有这个?!”
人赃并获,辩驳苍白无力。酒驾加上藏匿毒品,而且还是“人赃并获”的现行,吴忠实当场被刑事拘留,直接扔进了看守所,连给郑远方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郑远方得知消息时,吴忠实已经被关了进去。他起初以为是吴忠实自己不小心,或者得罪了什么人被搞了,虽然恼火,但并未意识到是针对他而来的风暴前奏。他还试图动用关系捞人,但陈默早已打了招呼,案件被严格对待,暂时谁也插不进手。
吴忠实被关进了一个混合监舍。起初他还仗着自己是“老江湖”,有些嚣张。但第二天晚上,熄灯之后,几个面相凶恶的犯人便将他围在了角落。
为首的一个刀疤脸,捏着拳头,骨节咔咔作响,阴森森地盯着他:“吴忠实?听说你外面挺横啊?”
吴忠实心里发毛,强撑着道:“兄弟,哪条道上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刀疤脸冷笑一声,旁边一个小弟立刻递上来一把磨尖了的塑料牙刷柄,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寒光。“有人托我们给你带句话——郑老板那边,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想清楚了。要是管不住嘴……”
刀疤脸用牙刷柄轻轻拍了拍吴忠实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下次来的,可就不是塑料玩意儿了。一根手指头,还是整只手,你自己选。”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吴忠实!他混了这么多年,太明白这种“招呼”意味着什么了!对方连郑老板都知道,这分明是冲着郑远方来的!而且手段比他们还黑!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说,这些人真的会剁了他的手!
他之前对郑远方的那点“忠诚”,在自身安危受到最直接威胁时,瞬间土崩瓦解。他不想变成残废!
“我说!我什么都说!”吴忠实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是郑老板!都是郑老板指使我干的!那个大学生李默,是我找人诬陷他强奸,也是我安排人在里面打断他的腿!都是郑远方让我干的!我有证据!我偷偷录了音!”
他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如何受郑远方指使,陷害李默,以及郑远方早年如何通过劣质石棉瓦牟取暴利、导致火灾烧死六人,后来又如何利用邪术掩盖罪孽、转移业力等等他知道或听说的事情,全都抖落了出来,甚至还包括一些郑远方其他见不得光的商业罪行和行贿记录藏匿的地点!
王二狗派去的人,还没真正动刀,仅仅是一次恐吓,就取得了远超预期的效果。
拿到吴忠实详尽口供和证据线索的第二天一早,市刑侦大队的审讯室里,气氛凝重。
郑远方被两名警察带了进来。他依旧穿着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吴忠实突然失联,让他感到不安,但他自信事情做得隐秘,吴忠实也不敢轻易反水。
然而,当负责审讯的刑警(陈默安排的亲信)直接将吴忠实的录音播放了一小段,并出示了部分根据吴忠实供述找到的物证照片时,郑远方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了!
他瞳孔剧烈收缩,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怎么可能?!吴忠实怎么会招得这么快?!还留下了录音和证据?!
他试图狡辩,试图将责任推给吴忠实个人行为,但在铁证面前,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警方显然已经掌握了核心证据链!
郑远方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完美形象和商业帝国,似乎在一夜之间就要倾塌。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败露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
办理完一系列手续,郑远方被暂时收押,送往看守所。走在冰冷、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监区走廊里,他大脑一片混乱,仍在苦苦思索着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致命的纰漏。
就在这时,在一个转角处,他与另一名被狱警带着、正前往放风区域的在押人员,迎面相遇。
郑远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那个人,瘦削,深眼窝,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讥诮和快意,正死死地盯着他!
是刘志刚!
四目相对的瞬间,电光火石间,凭借着商海沉浮和修炼邪术锻炼出的惊人直觉,郑远方一切都明白了!
是刘志刚!是他在背后搞鬼!
是他将那些旧物和地图埋在了王大柱房间,引导云清朗去查!
是他主动要求见云清朗和王二狗,将怀疑的矛头引向自己!
甚至……吴忠实的迅速反水,恐怕也少不了刘志刚在监狱里通过某种渠道施加的影响!
刘志刚知道自己完了,所以在最后时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拉他郑远方一起下地狱!这是一场来自深渊的、同归于尽的报复!
“是……你……”郑远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种被同类从背后捅刀子的彻骨冰寒。
刘志刚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扭曲、却又带着无尽快意的笑容,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口型,清晰地对着郑远方比了三个字:
“一起……死。”
狱警推搡着两人错身而过。郑远方僵硬地向前走着,脑海中一片轰鸣。他算计了一生,利用了无数人,甚至动用了邪术来维系自己的运势和掩盖罪孽,却最终,栽在了另一个同样精通此道、并且更加疯狂的“同类”手中。
这或许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他苦心营造的完美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以及那被他压抑、转移了十几年的,滔天业力的最终反噬。而这一切的开端,竟源于那场被他视作垫脚石的石棉瓦大火,和那个他以为可以随意碾死的、名叫李默的年轻人。
云清朗、王二狗和陈默,站在看守所外,看着那扇沉重的大门缓缓关闭,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释然。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终究没有缺席。而槐荫巷,在经历了这一连串惊心动魄的波澜后,似乎终于可以迎来真正意义上的平静了。至少,他们是这么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