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祁坐在车里，听着李兴的话，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包带。
沈知远资金链断裂的消息像块石头，沉在她心里，说不上来是松快还是别的什么滋味。
到了楼下，李兴坚持送她到门口，确认周围没异常才离开。
宋娇祁关上门，脱力似的靠在门板上，客厅里没开灯，窗外的霓虹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手机想给江晓楠发个消息，屏幕却先亮起，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宋小姐，明天有空吗？想请你喝杯咖啡，有些事想聊聊。——沈知远”
宋娇祁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握着手机的手瞬间收紧。
他果然来了。
她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指尖在“拒绝”的输入框上悬了又悬，最终还是删掉，回了个“好，地址发我”。
她不能躲，躲了反而显得心虚，沈知远这种人，越是退缩，他越会得寸进尺。
第二天下午，宋娇祁按照沈知远给的地址，去了一家隐蔽的咖啡馆。
李兴开车送她到门口，不放心地叮嘱：“宋小姐，我就在附近等着，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宋娇祁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进咖啡馆。
沈知远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丝毫看不出公司濒临破产的窘迫。
“宋小姐，这边。”沈知远抬头看见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宋娇祁走过去坐下，侍者适时地过来问她需要什么，她点了杯柠檬水，目光落在沈知远脖子上。
他今天穿了件高领的，正好遮住了脖子上的疤。
“沈总找我，有什么事？”宋娇祁没打算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
沈知远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时，眼神淡淡地扫过她：“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他语气自然，仿佛那些头条新闻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可宋娇祁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探究。
“挺好的，谢谢沈总关心。”宋娇祁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稍微冷静了些，“倒是沈总，公司那边……听说不太顺利？”
沈知远笑了笑，那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意味深长：“做生意嘛，起起落落很正常。倒是娇祁你，好像对我的事很关心？”
宋娇祁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沈总说笑了，只是这段时间的新闻闹得太大，难免有所耳闻。”
“哦？”沈知远拖长了语调，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她脸上，“说起来，那天约你看歌剧，本是好好的场合，偏巧车被人撞了。我下去处理的时候，你跟着出来站了片刻，转头就上了新闻。”他指尖在咖啡杯沿轻轻敲着，“你说，那时机是不是太‘巧’了点？”
他的语气很轻，像在闲聊，可每个字都带着试探。
宋娇祁的心跳瞬间加速，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迎上他的目光：“沈总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没什么意思。”沈知远忽然笑了，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样子，靠回椅背，“可能是我想多了。毕竟，娇祁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对了，还有我们签的那个配音合同，虽然文盛现在有些困难，但项目还在，等过几天风头下去了，合作还要继续。”
“沈总，我最近手头的工作比较多，那个合作……”
沈知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没生气，只是点点头打断她：“没关系，以后再说。”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多是关于配音行业的事，沈知远谈吐优雅，逻辑清晰，完全看不出是个被逼到绝境的人，更看不出他已经把那天的细节翻来覆去想了无数遍。
可宋娇祁却如坐针毡，他越是平静，她越觉得不安，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迎来雷霆。
咖啡喝完，宋娇祁起身告辞：“沈总，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我送你。”沈知远也跟着站起来。
“不用麻烦沈总了，我自己开车来的。”宋娇祁连忙拒绝。
沈知远也不勉强，只是看着她走到门口，忽然开口道：“娇祁，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宋娇祁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沈知远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我查了那天撞我车的人，据说背后是A城那位姓江的先生。他为了你特意来c城，倒是费心了。”
宋娇祁的脸色瞬间白了。
宋娇祁僵在原地，沈知远那句带着威胁的话像淬了冰，顺着脊椎爬上来，冻得她指尖发麻。
“沈总说笑了，江先生只是普通朋友，犯不着为我做这些。”
她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自然，可声音里那点不易察觉的发紧，连自己都骗不过。
沈知远没再追问，只是眯着眼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是不是朋友不重要。重要的是，宋小姐，这里是c城。”他顿了顿，指尖在窗台上轻轻敲了两下，节奏缓慢，却像敲在人心上，“任谁来了我的地盘，想站着离开，总得看我愿不愿意。”
宋娇祁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只淡淡应了声：“沈总多虑了，我想没人会在c城无故生事。”
说完，她没再停留，转身快步走出咖啡馆，直到坐进李兴的车里，后背才惊出一层冷汗。
“宋小姐，没事吧？”李兴从后视镜里看她脸色发白，忍不住问。
“江晓楠呢？”宋娇祁攥着衣角，声音有些发颤，“他现在在哪儿？回A城了吗？”
李兴愣了一下，摇摇头：“江总没说具体行程，只让我寸步不离跟着您。他的行踪……我确实不清楚。”
宋娇祁的心沉了下去。
她知道江晓楠在A城根基深，可沈知远在c城盘根错节这么多年，还沾着黑道关系，真要硬碰硬，谁输谁赢根本说不准。
万一沈知远被逼急了对江晓楠下手……
她不敢再想下去，指尖冰凉。
更让她不安的是沈知远那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
他肯定猜到新闻是她搞的鬼了，否则不会特意提起歌剧那天的“巧合”，可他偏偏不说透，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她，像猫戏老鼠似的，这种被人捏着把柄却不知道对方何时发难的感觉，比直接撕破脸更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