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节点？”林墨心里一紧，顺着苏晚晴无意识偏头的方向死死盯住那块黑色石板。那玩意儿黑黢黢的，毫不起眼，要不是苏晚晴（或者说她体内那混乱的玩意儿）提醒，他绝对会把它当成一块普通的、有点反光的岩石。
但现在，他不敢这么想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苏晚晴放下来，让她靠着岩壁，自己则握着匕首，一步步靠近那块石板。
离得近了，才看清那石板的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上面刻着的纹路早已被岁月和湿气侵蚀得模糊不清，但隐约能看出一种极其精密、非人力所能为的几何美感。石板的中心，有一个不易察觉的、指甲盖大小的凹陷。
“……接口……非标准……需要……密钥……” 背靠岩壁的苏晚晴，再次发出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扭曲低语，她的眼睛依旧紧闭，但一只手指却微微抬起，颤抖着指向林墨……或者说，指向他紧紧抱在怀里的防护箱！
林墨猛地低头看向防护箱。密钥？这里面除了文明火种的存储阵列，就是一些“烛龙”基地的标准工具和应急物品……
等等！工具！
他立刻打开防护箱，在一个隔离层里翻找起来。很快，他摸到了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表面没有任何标识的扁平装置——这是“烛龙”技术部的最新试验品，一种多频段、自适应信号接口转换器，代号“万能钥匙”，理论上可以模拟绝大多数已知和部分未知的低权限数据接口！因为还在测试阶段，性能极不稳定，当初备份时顺手塞了进去，没想到……
他看了一眼石板中心的凹陷，又看了一眼手里的“万能钥匙”，大小和形状似乎……有点吻合？
赌了！
林墨深吸一口气，将“万能钥匙”小心翼翼地对准石板的凹陷，缓缓按了下去。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齿轮咬合的声响。黑色石板表面的那些模糊纹路，瞬间如同被注入了某种能量，亮起了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幽蓝色光芒！
嗡……
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动以石板为中心扩散开来。紧接着，石板上方的空气开始扭曲、闪烁，一段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非男非女的合成语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
【……残存网络节点……Zeta-7……在线状态……不稳定……】
【……最后记录时间戳……错误……无法解析……】
【……检测到……‘父亲’（权限过高，无法访问）……指令流……异常……活跃……】
【……标记……‘钥匙’……状态……冲突……污染……高优先级警报……】
【……侦测到……‘荆棘之星’（标识已记录）……信号特征……非本土……威胁评估……进行中……】
【……警告……‘吞噬者’活动加剧……生物污染指数……超标……建议……规避……】
【……节点能量……不足……连接……即将……中断……】
信息如同碎片化的洪流，强行塞进林墨的大脑！虽然残缺不全，但每一条都让他心惊肉跳！
这石板果然是一个信息节点！属于某个未知的“残存网络”！它记录了“父亲”（古老存在）的指令异常，“钥匙”（苏晚晴）的状态冲突和污染，甚至也侦测到了“荆棘之星”（破碎星辰）和“吞噬者”！
最关键的是，它提到“荆棘之星”的信号特征非本土！
这帮家伙，果然不是地球原生的势力！他们是外来者？！
就在林墨试图获取更多信息时，石板上的幽蓝光芒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如同电量耗尽的灯泡，迅速黯淡下去，脑海中的合成语音也戛然而止。
节点能量不足，连接中断了。
但仅仅是这短暂的连接，获取的信息量已经远超林墨的预期！他不仅确认了多方势力的存在和威胁，更重要的是，这个“残存网络”似乎……并非完全站在“父亲”那一边？它更像是一个中立的，或者至少是独立的观测系统？
如果能找到更多这样的节点，获取更稳定的连接，是不是就能知道更多关于“父亲”、“吞噬者”乃至“荆棘之星”的秘密？甚至……找到对抗他们的方法？
希望，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一丝火星，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林墨小心翼翼地将耗尽了能量、暂时变成一块普通黑疙瘩的“万能钥匙”拔了出来，收回防护箱。他回头看向苏晚晴，发现她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她的瞳孔不再是疯狂的漩涡，而是恢复了一种极其疲惫的、银白与黑色交织的浑浊状态。她看着林墨，嘴唇动了动，用沙哑但清晰了不少（属于她自己的）声音说道：
“它……刚才……好像……安静了一点……”
林墨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节点发出的那种特殊能量波动，暂时安抚或者压制了她体内那个混乱的终端意识？
这又是一个重大发现！
他快步走回苏晚晴身边，扶住她：“感觉怎么样？能走吗？”
苏晚晴虚弱地点了点头，尝试着自己站起来，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那个……石板……是什么？”
“一个能告诉我们敌人是谁的东西。”林墨言简意赅，没有多说。他现在需要的是行动。“我们得离开这里，去找更多这样的石板，或者……找到其他还在抵抗的人。”
他搀扶着苏晚晴，选定了一个与来时、以及与“破碎星辰”和血湖怪物方向都不同的岔路，准备继续深入这未知而危险的地下世界。
然而，他们刚走出没几步，林墨突然停下，耳朵微微一动，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怎么了？”苏晚晴察觉到他的异常。
林墨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他们侧前方那条幽暗隧道的深处。
在那里，隐约传来了一阵新的、不同于金属摩擦也不同于怪物嘶吼的声音——那是一种低沉、整齐、仿佛无数脚步重叠在一起的行进声，伴随着某种晦涩、压抑的集体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