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虎留下了。
他睡在沙发上。毯子,是白谦从卧室里拿出来的,带着一股干净的、好闻的味儿。
屋里很暗,只有一盏昏黄的落地灯。音响里,还放着那听不懂的外国歌,懒洋洋的。
吴老虎翻了个身,没睡着。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白谦今天说的话,还有他那双像狐狸一样的眼睛。
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白谦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宽大的丝绸睡袍,领口敞着,露出白皙的锁骨。
“吵到你了?”他的声音很轻。
“没。”吴老虎坐起身,看着他。
白谦没开大灯,他走到酒柜旁,又拿出了那瓶没喝完的红酒,和两个杯子。
“睡不着?”他问。
“……嗯。”
“喝一杯?”
吴老虎没说话。
白谦倒了两杯酒,端着,走过来,在沙发另一头坐下。
“一个人住,有时候,”他看着杯子里的红酒,自言自语似的,“有点冷。”
吴老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还是那么涩。
“你不是一个人。”他说。
“哦?”白谦抬起眼,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那还有谁?”
“你有……很多朋友。”吴老虎说。他指的是那些他看不懂的书,听不懂的音乐,还有那些他去过的、自己没去过的地方。
白谦笑了。
“那些,”他说,“都不是热的。”
屋里头,又静了下来。只有那懒洋洋的歌声。
“吴老板,”白谦忽然开口,“你怕我?”
“我怕你?”吴老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吴老虎长这么大,就没怕过谁。”
“是吗?”白谦往前凑了凑,一股淡淡的古龙水味,混着酒气,飘了过来。“那你刚才,手抖什么?”
吴老虎这才发现,自己端着酒杯的手,确实在微微地抖。
他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干了。
“天冷。”他说。
“是吗?”白谦伸出手,轻轻地,覆在了他的手背上。“我帮你暖暖。”
白谦的手,很暖和。皮肤,很滑。
吴老虎的身子,僵住了。
“你的手,”白谦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情人的耳语。“很有力。但也很粗糙。”
他的手指,开始在吴老虎那布满老茧的手背上,轻轻地、一寸一寸地抚摸。
“吴老虎,”他喊的,不再是“吴老板”。“你……是不是从来没有人,这么碰过你?”
吴老虎想把手抽回来。可他动不了。
“他们怕你。”白谦继续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怕你的拳头,怕你的脾气。所以,他们只敢离你远远的。”
他的手,顺着吴老虎的手腕,慢慢地,往上滑。
“可我不怕。”他说。“因为我知道,你这身硬壳子底下,藏着什么。”
他的手,停在了吴老虎结实的小臂上。
“藏着不服气,藏着想证明自己。还藏着……”他顿了一下,抬起眼,直直地看着吴老虎的眼睛,“……藏着孤独。”
吴老虎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地刺穿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张漂亮的、精明的、像狐狸一样的脸。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伪装,都被这个人,看得一清二楚。
“你……”他的嗓子,有点哑。
“我什么?”白-谦笑了。他松开手,站起身。“我去洗个澡。”
他说着,就往浴室走。那件丝绸睡袍,随着他的走动,滑开了一道缝,露出里面修长白皙的大腿。
吴老虎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在往一个地方涌。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吴老虎坐在沙发上,像一尊石像。
过了不知多久,水声停了。
白谦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没穿睡袍。身上,只在腰间,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
水珠,顺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滑过他光洁的胸膛,没入浴巾的边缘。
“吴老虎,”他走到吴老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还冷吗?”
吴老虎没说话。他仰着头,看着他。
他看见了白谦脖子上,那个因为热水而变得清晰的喉结。
他看见了,白谦平坦的小腹上,那条淡淡的、往下延伸的线。
“我问你话呢。”白谦又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膝盖,碰到了吴老虎的膝盖。
吴老虎的呼吸,乱了。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将白谦推倒在了那张宽大的、柔软的席梦思床上。
“你他妈的……”他喘着粗气,眼睛在黑暗中烧得通红,声音哑得像砂纸在磨,“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谦躺在床上,任由吴老虎压着。他没有挣扎,甚至还笑了。
“我想干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情事过后的沙哑,“吴老板,我想干的,不就是你现在最想干的吗?”
吴老虎不再废话。
他低下头,用他那张只会喝烈酒的嘴,狠狠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