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俞觉得自己的求爱之路简直比西天取经还难。
她咬紧牙关,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在男寝楼下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陷在泥沼里。
北风卷着残雪扑在她脸上,她却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那个醋意横飞的陈江漓。
“方清俞?”
就在她快要放弃时,那道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一激灵。
陈江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她冻得通红的双手上。
“你家长没进来帮你吗?”他问。
方清俞心脏狂跳,强装镇定地撒谎:“他们忙,所以就我自己来的…”
“那你加油。”陈江漓作势要走,双手环胸的姿态分明是在等她服软。
“等等!”她急忙喊住他,声音都带着颤。
这时林诺恰好从男寝出来,笑容灿烂地凑上前:“学姐,我帮你吧。”
方清俞在心里哀嚎一声,哇塞……不速之客……
随后赶紧拒绝:“不用了,我搬得动。”
“我来吧,两个人会快一点。”林诺伸手要去拿她的袋子。
陈江漓眼神骤然冷了下来,转身就要离开。
方清俞见状也顾不得其他,猛地后退一步避开林诺的手:“诶学弟!不用了!真的!寒假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好不好?今天就不麻烦你了!我有更重要的事!就这样!再见!拜拜!”
她语速快得像连珠炮,说完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拖着沉重的行李朝陈江漓的背影追去。
林诺在身后故意大声喊:“好!学姐我等你消息!”
方清俞气喘吁吁地拦住陈江漓,深吸一口气:“等等,陈江漓,我有话想对你说……”
“怎么没跟着卷毛一起走?”陈江漓语气里的醋味简直能酸掉牙。
“什么卷毛?他是林诺…”方清俞急得跺脚。
陈江漓气笑了:“对不起行不行?”他作势要绕过她。
“不是不是!我真的有话要说!”方清俞不依不饶地再次拦住他。
他终于停下脚步,双手插兜,面无表情:“说。”
方清俞稳定了一下情绪,委屈巴巴地问:“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陈江漓的心软了下来,语气缓和些许:“没有。”
她得寸进尺:“那你帮我搬东西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你对着卷毛说你搬得动。”
“哄小孩的话你也信?”
“那你一直去哄小孩就好了,cue我干嘛?他不是说等你消息?”
“比喻!是比喻!”方清俞精疲力尽,使出终极大招,扯住他的衣袖轻轻摇晃,“帮帮我,好不好?”这个撒娇对她来说简直是地狱难度。
“那拒绝卷毛不是多此一举?”他挑眉。
方清俞心如死灰,感觉一道天雷砸在头上,她选择放弃:“算了,我自己来。”
“麻烦。”陈江漓却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掳走她的行李箱和被套,一个拎左手一个提右手,又取下她肩上的书包挂在自己右肩。
那股熟悉的草木香扑面而来,却又很快被风吹散。
“那什么…陈江漓,谢谢。”方清俞小心翼翼地说。
“下次谢卷毛吧,不想帮你。”
方清俞小声嘟囔:“醋精……”
一路走到校门,两人都沉默着。
方清俞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解释,才能让他消气。
解释一下来龙去脉?不行!太苍白无力!向他示弱撒娇?他会记恨心头吧?那约他出来道歉?天啊,看他今天这态度能约出来吗?回个消息都难吧?难道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心安理得的过一个寒假?那她的求爱大计岂不是彻底泡汤?
正当她头脑风暴时,一只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她抬头,对上方母探究的目光。
“你不是说家长不让进吗?怎么我看到的家长都进进出出多少次了?你自己搬这些东西能行吗?”方母连珠炮似的问题轰得方清俞直冒冷汗。
方清俞结结巴巴:“那个妈…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没事的阿姨,我帮她搬就好了,看错消息,人之常情嘛。”陈江漓上前解释,语气温和得体。
方母当即喜笑颜开:“呀!帅小伙!我记得你!你参加过小俞的生日吧?你说一个女孩子冒冒失失的以后怎么办,真是麻烦你了。”说着打开后备箱。
“哎呀!妈!”方清俞红了脸,急切地跺脚。
“别磨叽,快把东西放进来。”方母催促道。
陈江漓笑着应道:“没关系的阿姨,不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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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等红灯时,方母八卦地问:“小俞,你说那个男孩子是不是你对象?”
“真的不是!”方清俞瘫在后座,怀中紧紧抱着陈江漓送的蜡笔小新抱枕。
“少装,就算不是你男朋友,你也肯定喜欢他。妈是过来人,你那点小心思瞒得过谁?看人家小伙多好,长得又帅又温柔…”方母絮絮叨叨地说着。
方清俞有些困倦了。
窗外是穿梭的商业街,树丛上覆盖着皑皑白雪,耳边是母亲熟悉的唠叨。
她从小就听惯了这些,妈妈翻来覆去无非就是那几句:昨天告诫她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报效国家、报答亲人;今天又说邻家小孩多么优秀、多么奋发图强;明天又要讲自己的青春岁月,还有和爸爸相识相恋的故事。
她曾经在贴吧上看到一句话:如果一个人每天说的废话占80%,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幸福的。她想,妈妈或许真的很幸福。
“你爸姓方所以你也姓方,你爸希望你清正廉洁,所以你原本应该叫方正洁,但没想到你是个女孩。你妈我呀希望你愉愉快快地过这一生,咱俩一合计,各取其精华,一拍即合,方清俞!这个名字就诞生了。怎么样?故事是不是很精彩?”
“妈妈,你幸福吗?”
“妈妈当然幸福。不要怪妈妈碎碎念,妈妈希望你也幸福。”
17岁啊,真好,正值青春的最后一步。
方清俞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不自觉地抱紧了怀中的抱枕。
小剧场
“程辞怀呀~程辞怀~帮我搬东西~”蓝故宜哼着小曲,脚步悠闲自在。
反观程辞怀,已经不成人样。
他半死不活地问:“活爹!离校门口还有多远?”他身上整整叠了三层行李——不仅有自己的煮泡面小锅、被褥、篮球、排球及生活用品,还得扛着蓝故宜寝室里的所有家当。
蓝故宜笑得没心没肺:“才到男寝楼下,你能不能快点?都快一个小时了!”
“造孽啊!”程辞怀哀嚎。
“好了,别抱怨了,有这功夫早搬到你车上了。还有,谁知道杨慕心突然要去医院?而且她不是还问过你?”蓝故宜站着说话不腰疼。
程辞怀还惦记着杨慕心那人畜无害的脸庞,在教室里转过身子担忧地问:“真的可以吗?”他想起自己当时摆着pose打包票说包在他身上,现在细细想来全是自尊心在作祟。
谁他妈能想到那个看起来安静乖巧可爱的女生,寝室里能有一整个空床铺的东西要搬?要描述他现在的心情,他只想说:想哭!十分想哭!
唉,还是太不了解女生了。
“太阳下山了!程辞怀!”
“活爹!帮我拿一个书包也行啊!一个就一个!”
“不要。”
“真不重啊呜呜呜呜呜......”
程辞怀最后是怎么回去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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