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屯子里就热闹起来了。
王凯旋四仰八叉地睡在羊毛毡上,呼噜打得震天响。沈惊鸿却早就醒了,他坐在毡房门口,看着牧民们忙前忙后。
巴特尔的老伴端来一碗热乎乎的奶茶:“小伙子,昨晚上多亏你了。”
沈惊鸿接过碗,发现碗底放着两个煮熟的鸡蛋。他刚要推辞,老太太已经转身去忙活了。
“收着吧。”王凯旋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揉着眼睛凑过来,“这地方就这样,谁帮了忙,他们都记着呢。”
两人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年轻牧民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脸色煞白:“不好了!羊圈...羊圈出事了!”
沈惊鸿心里一沉,跟着人群往羊圈跑。
羊圈在屯子最西头,还没到跟前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十几只羊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每只羊的脖子上都有两个深深的血洞,像是被什么猛兽咬的。
“是狼吗?”有人小声问。
巴特尔蹲在地上检查伤口,眉头越皱越紧:“不像...狼咬不出这样的伤口。”
沈惊鸿站在羊圈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烫。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残留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和昨晚那个青铜铃铛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是那东西...”他低声说。
王凯旋凑过来:“啥东西?你不是说昨晚那玩意儿已经解决了吗?”
沈惊鸿摇摇头:“没那么简单。”
他绕着羊圈走了一圈,在东南角的栅栏下发现了一串奇怪的脚印。那脚印很小,只有小孩手掌那么大,但每个脚印都深陷进泥土里,像是有什么重物踩过。
更奇怪的是,脚印周围寸草不生,连泥土都变成了灰白色。
“这啥玩意儿踩的?”王凯旋蹲下来看,“咋还把草都给踩死了?”
沈惊鸿没说话,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轻轻碰了碰那些灰白色的泥土。树枝接触泥土的瞬间,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
“我操!”王凯旋吓得往后一跳,“这地方邪性!”
牧民们也都看见了这一幕,顿时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恐惧。
巴特尔走过来,脸色凝重:“这是...尸毒。”
“尸毒?”王凯旋瞪大眼睛,“啥意思?”
“就是死人身上的毒。”巴特尔压低声音,“老一辈人说,有些古墓里的尸体,时间长了会生出一种毒气,沾上就死。”
沈惊鸿心里一动。他想起昨晚那个青铜铃铛,还有从地窖里涌出的黑烟。
“大叔,后山那个祭坛,您能带我去看看吗?”
巴特尔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后山离屯子不远,走个把小时就到了。说是祭坛,其实就是个乱石堆,几块大石头随意地垒在一起,上面长满了青苔。
但沈惊鸿一靠近,就感觉掌心的青铜符牌开始发烫。肩头的麒麟纹身也隐隐作痛,像是在警告他什么。
“就是这儿。”巴特尔指着石堆下面一个不起眼的洞口,“铃铛就是从那里找到的。”
洞口很小,只能容一个人爬进去。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霉味。
王凯旋探头往里面看了看,缩了缩脖子:“这地方看着就不吉利,要不咱们回去吧?”
沈惊鸿却没动。他的血液在沸腾,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洞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不等两人反对,他已经弯腰钻进了洞口。
洞里比想象中要深得多,而且越往里走越宽敞。沈惊鸿摸出随身带的手电筒——幸好这玩意儿跟着他一起穿越了——照亮了前方的路。
洞壁上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沈惊鸿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文字和他青铜符牌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走了大概十几米,前方出现了一个石室。石室不大,中央摆着一个石台,台上放着一具白骨。
那白骨已经有些年头了,身上的衣服都烂成了碎片。但奇怪的是,白骨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那是一块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青铜符牌!
沈惊鸿的心跳突然加速。他走上前,发现那具白骨的姿势很奇怪,像是临死前在保护着什么。
他轻轻挪开白骨,发现石台下面刻着一行小字:
“张起灵在此长眠,守护终极。”
张起灵?这个名字让沈惊鸿心里一震。他记得在未来的考古文献里见过这个名字,据说是一个神秘家族的族长。
难道自己和这个张家有什么关系?
他正想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王凯旋的惊呼声:“惊鸿!快出来!出事了!”
沈惊鸿来不及细想,把那个青铜符牌收进怀里,转身就往外跑。
刚到洞口,他就看见王凯旋和巴特尔被一群穿着制服的人围住了。为首的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眼神犀利,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就是他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沈惊鸿定睛一看,竟然是昨天在乱葬岗见过的那个联防队员!
精瘦中年人上下打量着沈惊鸿,冷冷地说:“有人举报你们盗挖古墓,跟我们走一趟吧。”
王凯旋急得直跳脚:“谁盗墓了?我们就是来看看!”
“看看?”中年人冷笑一声,“那你们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沈惊鸿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手里的青铜符牌露了出来。在阳光下,符牌泛着幽幽的绿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是我家传的。”沈惊鸿面不改色。
“家传的?”中年人显然不信,“这玩意儿至少是西周的东西,你说是你家传的?”
双方正在僵持,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怎么回事?”
众人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旧军装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个子很高,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走路的时候腰板挺得笔直,一看就是行伍出身。
王凯旋一看见他,眼睛顿时亮了:“老胡!你可算来了!”
被称作老胡的年轻人走过来,先是对联防队的人笑了笑:“李队长,这都是我朋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队长态度明显缓和了些:“胡八一啊,有人举报他们盗墓。”
胡八一转头看了看沈惊鸿,目光在他手中的青铜符牌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位兄弟是我请来的客人,专门研究古代文化的。”胡八一笑着说,“要不这样,我做担保,要是真有什么事,你直接找我。”
李队长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挥了挥手:“行吧,既然你胡八一开口了,这个面子我得给。不过最近风声紧,让你们朋友小心点。”
等联防队的人走了,王凯旋才长舒一口气:“老胡,你再晚来一会儿,我们就要去吃牢饭了!”
胡八一没理他,而是直直地看着沈惊鸿:“这位是?”
“沈惊鸿。”沈惊鸿简单自我介绍,同时也在打量着对方。这个胡八一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沉稳中透着精明,不像是个简单人物。
胡八一的目光最终落在沈惊鸿手中的青铜符牌上:“这东西...能给我看看吗?”
沈惊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符牌递了过去。
胡八一接过符牌,仔细端详了片刻,脸色越来越凝重:“这是...摸金符?”
“摸金符?”王凯旋凑过来,“就是你说的那个摸金校尉的信物?”
胡八一点点头,把符牌还给沈惊鸿:“这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
沈惊鸿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胡八一又补充道:“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先秦时期的古物,而且...”他压低了声音,“上面沾着很重的阴气。”
沈惊鸿心里一惊。这个胡八一,果然不简单。
“这事说来话长。”他最终说道。
胡八一笑了笑,不再追问:“既然不方便说,那就算了。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惊鸿一眼,“你这身本事,待在这么个小地方可惜了。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北京闯闯?”
王凯旋一听来了精神:“去北京?好啊!我早就想回去了!”
沈惊鸿沉默了片刻。他现在无处可去,或许跟着这两个人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他感觉这个胡八一似乎知道一些关于青铜符牌的事。
“好。”他最终点了点头。
胡八一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有趟去北京的火车,咱们一起走。”
回去的路上,沈惊鸿一直沉默不语。他摸着怀里的两个青铜符牌,心里充满了疑问。
张起灵是谁?终极又是什么?为什么他会有和这个张起灵一样的符牌?
他感觉自已仿佛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而这个谜团的答案,或许就在北京。
夜幕降临,屯子里点起了篝火。牧民们为了感谢沈惊鸿昨晚的相助,特地办了个小型的庆祝活动。
王凯旋喝多了马奶酒,正拉着胡八一说个不停。沈惊鸿独自坐在角落里,看着跳跃的火焰出神。
“有心事?”胡八一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身边。
沈惊鸿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胡八一递给他一碗酒:“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这世上想不明白的事多了去了,重要的是活在当下。”
沈惊鸿接过酒碗,却没有喝:“你相信这世上有超自然的东西吗?”
胡八一笑了笑:“我当兵的时候,在边境见过不少怪事。有些东西,科学解释不了,但不代表不存在。”
两人正说着,王凯旋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你俩聊啥呢?来来来,喝酒!”
沈惊鸿被王凯旋拉着灌了好几碗酒,感觉头晕乎乎的。恍惚间,他好像看见篝火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年轻人,正静静地看着他。
那人的眼神很冷,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沈惊鸿猛地清醒过来,再定睛看去,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胡八一注意到他的异常。
“没什么。”沈惊鸿摇摇头,心里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感觉,这次北京之行,恐怕不会太平静。
夜深了,众人都回毡房休息。沈惊鸿躺在羊毛毡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掏出那两块青铜符牌,在月光下仔细对比。两块符牌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新得到的那块背面多了一个小小的“灵”字。
张起灵...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像是猫在走路,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沈惊鸿悄悄起身,掀开门帘的一角往外看。
月光下,一个黑影正快速穿过屯子,朝后山的方向跑去。那身影很熟悉,正是傍晚时分他在篝火旁看见的那个黑衣人!
沈惊鸿来不及多想,抓起外套就跟了上去。
那人的速度很快,沈惊鸿拼尽全力才勉强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了后山的乱石堆。
黑衣人在石堆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沈惊鸿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那是个很年轻的男子,面容冷峻,眼神深邃得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黑衣人开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
沈惊鸿稳住呼吸:“你是谁?”
黑衣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身上的符牌,是从哪里来的?”
沈惊鸿心里一惊,手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的符牌。
黑衣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说:“那是张家的东西,外人不该碰。”
“张家?”沈惊鸿追问,“张起灵的那个张家?”
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你见过他?”
“我...”沈惊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黑衣人不再追问,而是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快亮了,你该回去了。”
“等等!”沈惊鸿急忙叫住他,“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黑衣人已经转身走向石堆,闻言停下脚步,侧过头来说:
“和你一样,都是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人。”
说完,他纵身一跃,竟然直接跳进了石堆下的那个洞口!
沈惊鸿追过去时,洞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还在空气中弥漫。
他站在洞口,心里乱成一团。
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黑衣人也和他一样,是穿越而来的?
还有他提到的张家,张起灵...这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沈惊鸿望着北京的方向,心里充满了期待,也充满了不安。
他知道,这次的旅程,将会改变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