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清和深吸一口气,他不能退!尤其是在苏窈面前,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詹家的脸面!他咬紧牙关,几乎是挤出了声音:“两千……一百万!”
这已经是他的极限,带着孤注一掷的悲壮。
“四千万。”厉十肆的声音紧随其后,依旧平淡无波,甚至连语调都没有丝毫变化。
哗——!!!
死寂!绝对的死寂!
四千万!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数字炸弹,在每个人心中轰然炸响!这已经不是溢价,这是用钱在砸碎詹清和所有的尊严!
所有人都被厉十肆这种毫不掩饰、霸道至极的财力碾压惊得目瞪口呆!
詹清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惨白如纸。他握着号牌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四千万……这个数字像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也彻底击碎了他试图维护的最后一丝体面。
他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怜悯、嘲笑、还有对厉十肆力量的敬畏。那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得他体无完肤。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加价?他拿什么加?倾家荡产去赌一口气?然后成为整个圈子的笑柄?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跟了,否则只会输得更惨。
最终,在主持人激动到破音的“四千万第一次!四千万第二次!”的呼喊中,詹清和死死地闭上了眼睛,手中的号牌颓然放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四千万第三次!成交!恭喜厉十肆先生!”
落槌声清脆刺耳。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带着敬畏和小心翼翼。没有人敢真心为厉十肆欢呼,气氛压抑得可怕。
厉十肆这才仿佛施舍般,将目光第一次真正投向僵立在原地的詹清和。他缓步上前,在距离詹清和极近的地方停下。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冰山,让詹清和几乎无法呼吸。
厉十肆微微倾身,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低沉却清晰无比的声音,一字一句,如同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进詹清和的心底:
“詹公子,慈善的心意是好的。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詹清和惨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极致轻蔑、极致冰冷的弧度,充满了上位者的俯瞰和残忍的嘲讽,“不自量力,只会自取其辱。”
他的视线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将詹清和此刻的狼狈和屈辱照得无所遁形。
“你拿什么跟我斗?”厉十肆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残忍和绝对的掌控感,如同宣判,“凭你那点温情的守护?还是凭你詹家……那点不够看的家底?”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詹清和的脸上!
詹清和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屈辱的惨白和一种被彻底击垮的灰败。他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勉强克制住汹涌的愤怒和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绝望。厉十肆的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将他所有的骄傲和守护之心,都烫上了“不自量力”的耻辱印记!
他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在厉十肆绝对的力量和财力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可笑。
苏窈再也无法忍受!她猛地一步上前,挡在了詹清和身前,隔绝了厉十肆那充满侵略性和压迫感的目光。她仰起头,清亮的眼眸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直视着厉十肆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写满冰冷算计的眼眸:
“厉先生!够了!”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有力,“用钱砸人,彰显你的优越感,很有趣吗?清和哥只是想为慈善尽一份心!你的行为,令人不齿!”
厉十肆看着挡在詹清和身前,像一只炸毛小兽般愤怒的苏窈,眼中非但没有怒意,反而掠过一丝奇异的、近乎行赏的光芒,但他嘴角那抹冰冷的嘲讽并未消失。
“慈善?”厉十肆轻笑一声,目光越过苏窈的头顶,再次落在她身后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身上,充满了绝对的、不容置疑的轻蔑,“詹公子,你的心意,我代慈善机构收下了。至于这条项链……”
他微微侧头,对旁边恭敬等候的侍者随意地吩咐道:“送给苏窈小姐了。配你今晚的裙子,正好。”
詹清和只觉得天旋地转,厉十肆那句“送给苏窈小姐了”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将他最后一点尊严也踩进了泥里。他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一个不自量力、被对手用钱羞辱得体无完肤,连拍下的东西都被对手随手转赠给他想保护的女人的可怜虫!
苏窈看着詹清和惨白绝望的脸,心中又痛又怒。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厉十肆,“拿远点!我不稀罕!”
厉十肆今晚的行为,已经败坏了她对他的所有感激,而且以现在厉十肆的作风,他帮助她,肯定别有目的。
她毫不犹豫地紧紧握住詹清和冰冷颤抖的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清和哥,我们走!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
她不再顾忌任何人的目光,拉着失魂落魄的詹清和,在满场复杂难言、噤若寒蝉的注视下,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宴会厅。
回到车里,苏窈没有提起宴会上的事,变着法的说了很多尴尬的冷笑话,想逗詹清和笑,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
詹清和对她投来温柔和无事的微笑,“窈窈,我没事。”
虽然他在宴会上丢了面子,但赢了苏窈。
厉十肆的财力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如果厉十肆成心想打压他,那他根本不可能会赢。他便将计就计,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弱小、受害者的形象。
现在厉十肆在苏窈的印象里,就是一个以权势压人、欺负竹马的狂妄之徒,断了苏窈对他的好感,而苏窈今后也会因为他的原因,拒绝和厉十肆有任何接触。
苏窈暗自叹了口气,当众受辱这种事,他怎么可能没事,他只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该死的厉十肆,亏她之前还对他抱有期待,现在看来也不会过如此,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当众拿詹清和立威风,这样的男人,今后她再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清晨,苏窈指尖按下最后一个和弦,空灵的余韵仍在音乐室四壁间低回缠绕,尚未彻底消散,搁在琴盖上静音的手机屏幕倏然亮起,跳出杨欣的名字。
“落地了,老地方,速来接驾!”文字后面跟着个呲牙大笑的表情包,隔着屏幕都能嗅到她身上那股张扬肆意的劲儿。
苏窈合上琴盖,利落地将散落的乐谱收拢叠好,起身,关灯,锁门。
苏窈在接机口站定,杨欣风尘仆仆地扑过来抱住苏窈,“够意思!就知道你最靠谱!想我没?”
“当然想了,但你怎么想着回国了?”苏窈顺手接过杨欣推着的一个行李箱拉杆,“你之前不是说要在国外定居了吗?”
“想你了,想回国看看,就来了呗。”杨欣拖着另一个箱子跟上,眉飞色舞,“晚上攒了个局,老朋友们都来给我接风洗尘!你也要一起去!”
苏窈脚步未停,视线平直地看着前方电梯下降的数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