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坛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夜,终于过去了。

没有再生波澜,没有暗处的冷箭,只有篝火燃烧枯枝发出的、规律而枯燥的“噼啪”声,以及沙漠夜风永无止境般、如同冤魂低泣的“呜呜”呜咽,伴随着众人度过了一个漫长而难眠的夜晚。每一道摇曳的影子,都仿佛潜藏着未散的杀机,让守夜者的神经始终紧绷如弦。

月光如水,冷冷地洒在这片刚经历过厮杀的河床上,将血迹照得发暗,将尸体勾勒出狰狞的轮廓。李不言静坐在残墙边,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灵觉如同最精密的蛛网般散布开来,捕捉着方圆百丈内的任何异动。他能“听”到赵老三在营地另一端的简易帐篷里辗转反侧,沉重的呼吸声中带着心事重重的压抑;也能清晰地“感”知到苏芸冉在驼车内那极不稳定、时而冲突时而交融的气息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却又顽强不息。

但更深的是,他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窥视感,来自远方某处沙丘之后的阴影里。那不是沙匪残兵败将那种充满仇恨与恐惧的窥探,而是一种更加隐秘、更加阴冷、更加持久的注视,如同暗夜中最有耐心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吐着信子,计算着猎物的疲惫与破绽。

“看来,有些人还不死心,像秃鹫一样等着捡食残骸。”李不言心中冷笑,冰封的心湖未曾泛起丝毫涟漪。在这片危机四伏、规则简单的死亡之海中,过早暴露自己的全部实力和感知范围,绝非明智之举。他需要这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替他看清更多潜藏的敌人。

拂晓。

当第一缕苍白而缺乏热度的光线,如同吝啬的施舍般,艰难地刺破东方厚重的地平线,将黑暗一点点驱散,显露出这片古老河床狰狞而真实、布满杀戮痕迹的面貌时,队伍再次启程了。

只是,这次的队伍,变得庞杂而微妙,仿佛一只怪异的混合体。

落霞商队残存的十余人,带着惊魂未定的疲惫与深入骨髓的恐惧,牵着同样萎靡不振、脚步虚浮的骆驼和那辆承载着不为人知秘密的驼车。另一边,是赵老三率领的二十余名精锐骑兵,虽然甲胄带伤,人马皆疲,却依旧强行提振精神,保持着行伍特有的、令人窒息的肃杀与沉默。两支原本毫不相干、甚至彼此提防的队伍,此刻却因形势所迫,不得不合在一处,沿着这条不知干涸了多少岁月、蜿蜒曲折伸向西方未知之地的古河道,如同一条疲惫而警惕、内部充满矛盾的巨蟒,在无垠沙海中迤逦而行。

气氛,如同暴风雨来临前闷热压抑的海面,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汹涌,压抑得让普通人几乎喘不过气。

官兵们展现出极高的军事素养和纪律性,默不作声地骑行在队伍的两侧和前后,隐隐将商队护卫(或者说,严密地包围)在中间。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时刻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沙丘、残骸与任何可能藏匿危险的角度,但那种若有若无、如同实质般的监视与控制感,却像无数根细密冰冷的针,刺得苏全和商队伙计们坐立不安,脊背阵阵发凉。相比于面对那些明刀明枪、凶悍却心思简单的沙匪,这种与心思深沉难测、代表着不可抗拒的官方力量的官兵同行的感觉,更让他们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不自在与难以言喻的恐惧。

赵老三仿佛彻底换了一个人,一改昨夜面对李不言那石破天惊一刀时的冷峻与隐隐的敬畏,脸上偶尔会刻意挤出一丝看似随和、甚至带着几分江湖气的笑容。他会刻意控制着马速,与骑在白色骆驼上、始终闭目养神、仿佛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李不言并辔而行一段距离。

“木兄弟,看这日头毒的,今日怕是又有一场能把人烤熟的酷热难耐啊。”他开口,话题看似随意拉起,如同老友间的寻常寒暄,从西域变幻莫测、早晚温差异常的天气,谈到某些偏远绿洲部落奇特甚至诡异的风俗,再到江湖上流传的一些光怪陆离的奇闻异事。他言语刻意显得风趣,刻意展现见识广博,试图营造一种轻松、无害的交流氛围。

然而,在那看似随意散漫的闲聊面纱之下,却总是不经意地、如同经验丰富的毒蛇吐信般,探出精心伪装的试探尖牙。

“……说起来,木兄弟这般年轻,看起来不过弱冠之龄吧?便有如此惊世骇俗、近乎非人的武功,想必师承定然不凡至极?不知是中原哪座闻名遐迩的名山古刹,或是某位早已不同世事、游戏风尘的隐世高人所传?赵某心中实在好奇得紧。”

“木兄弟此次不惜以身犯险,深入这九死一生的死亡之海,目标直指那早已失落、只存在于传说里的楼兰,可是对那古城中埋藏的无数秘密与传说感兴趣?或是……身负使命,另有所图?”

每一个问题,都看似无意间提起,实则精准无比地指向李不言身上最核心、最引人探究的谜团——来历与目的。

李不言的回答,则一如既往的简洁到了极致,甚至带着一种天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与疏离。

“山野之人,无门无派,不足挂齿。”

“随心而行,踏遍天涯,并无定所。”

他的话语简短而冰冷,如同水滴落入滚烫的沙漠,瞬间蒸发消失,不留丝毫痕迹,让赵老三精心准备、层层递进的试探如同蓄满力量的拳头一次次打在空处,心中对这个年轻刀客的忌惮、好奇与探究之心,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如同沙漠中的藤蔓,愈发滋长缠绕,只觉得对方如同一口望不见底的幽深古井,无论如何试探,都难以窥测其真实深浅分毫。

有一次,赵老三状似无意、仿佛纯粹出于敬佩地问道:“木兄弟昨夜那斩灭沙匪头目的一刀,真是惊天地泣鬼神,赵某至今回想,仍觉心神震撼。不知这般已臻化境的绝世刀法,在江湖上可有何等响彻云霄的名号?”

李不言甚至连眼皮都未曾完全抬起,只是淡淡地看了看远方那起伏不定、如同凝固海浪般的沙丘,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刀就是刀,杀人而已,何须名号。”

赵老三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脸上却丝毫不显愠怒,反而哈哈一笑,顺势说道:“说的是,说的是!木兄弟见解超凡,真正登临绝顶的高手,心中唯有手中之刀,何必在意这些江湖上的虚名浮誉。”

但他那看似爽朗的笑容背后,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极其隐晦、难以捕捉的精光。这个自称“木子玉”的年轻人越是表现得神秘莫测、深不见底,他就越觉得此人身上牵扯的重大,必须小心应对,甚至……要不惜代价摸清其底细。

驼车内,苏芸冉大部分时间依旧静静倚靠在柔软的垫子上,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闭目凝神,试图调息。

与李不言刀意中那股纯粹、浩瀚、仿佛源自宇宙本源、代表着终极归宿的“寂灭”之意截然不同,她袖中始终紧握的那块来自“亡灵之泉”泉主的奇异碎片,散发出的气息更加阴柔、冰寒刺骨,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诡谲、变幻与不确定性。这股新得的力量,与她自幼便开始修习的、充满了掠夺、控制与毁灭欲望的幽冥教核心功法,产生了剧烈的、根本性的、如同水火难容般的冲突!

那感觉,如同极寒的玄冰与至热的毒焰在她纤细的经脉与初开的识海中强行交织、碰撞!

幽冥教的力量,如同深不见底的黑色毒焰,霸道绝伦,充满侵略性与侵蚀性,本能地试图吞噬、同化一切外来者。而这碎片传承而来的古老力量,则如同万载玄冰之下无声流淌的暗流,阴寒彻骨,寂静无声,却似乎本能地排斥着那种霸道的掠夺,反而蕴含着某种更为古老、更为接近生死平衡、轮回本质的晦涩法则。

这两股同样强大却本质迥异的力量,在她体内时而激烈对抗、猛烈冲撞,震得她气血翻腾不休,经脉隐隐作痛,脸色苍白如纸;时而又在某些她无法理解的、玄妙莫测的节点或是在她自身幽冥血脉的微妙牵引下,隐隐产生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融合迹象,仿佛它们本就是源自同一个更加古老而神秘的庞大源头,只是走上了不同的岔路……

这让她不得不耗费极大的、远超寻常的心神与意志力,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般,小心翼翼地梳理、引导、压制、平衡着这两股桀骜不驯、随时可能反噬其主的危险力量,脸色因此始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病态的苍白,光洁的额角也时常因精神的高度集中与体内的痛楚而渗出细密的冰冷汗珠。

更让她心烦意乱、难以静心的是,她发现自己在这必须全神贯注的调息过程中,脑海中竟会不受控制地、不时闪过李不言那挺拔孤傲、在月光下挥出决定性一刀的身影。这个来历神秘、刀法可怕的男人,明明与自己应该是立场相对、敌友难分,却总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出手相助,态度暧昧难明。他那冷酷无情的刀法如此令人心悸,偏偏其中蕴含的至高意境却又如此深邃,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不由自主沉浸其中的魅力。

“我这是怎么了?何时变得如此心神不宁?”苏芸冉轻轻摇头,黛眉微蹙,试图强行驱散这些不合时宜、甚至危险的杂念。身为幽冥教倾力培养的圣女,她自幼便被灌输教义,本不该、也不能对任何教外之人,尤其是如此神秘危险的强者,产生任何多余的情感波动或好奇。可这个自称木子玉的男人,却像一颗携带着未知力量、投入她原本平静心湖的石子,不受控制地激起了层层叠叠、难以平息的涟漪。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队伍前方,赵老三那看似随和、实则锐利如刀的目光,总会不时地、如同经过最精确计算的飞梭般,有意无意地扫过她所在的这辆看似普通、实则内藏玄机的驼车。那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探究,以及一种……仿佛经验丰富的猎鹰在漫长盘旋后,终于锁定猎物般的专注与势在必得。

这让她心中的警惕与不安,瞬间提到了最高点。幽冥之女的身份,以及身上这块烫手的碎片,就像黑暗中的灯塔,吸引着无数危险的目光。

李不言骑在那匹温顺异常的白色骆驼上,身形随着骆驼平稳而略显疲惫的步伐微微晃动,双目微阖,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神游天外,对周遭的一切人事变幻都漠不关心。

然而,他那经过寂灭刀意千锤百炼、早已变得异常敏锐、强大、甚至能窥见能量本质的灵觉,却如同一张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笼罩四野的精密大网,始终悄然覆盖着整个联合队伍,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能量波动、气息变化甚至是心跳的异常频率。

他能清晰地“看”到,赵老三体内那如同隐藏的火山般浑厚精纯的内力,奔腾流转,走的正是大开大合、刚猛无俦、讲究一击毙命的军中路子,显然是经过无数次血腥战场搏杀、于生死边缘淬炼而成,充满了铁与血的味道和惨烈的煞气。但,在这股刚猛炽热、阳刚十足的气血运行最深处,接近丹田核心本源的区域,他却敏锐地感知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几乎与自身生命本源融为一体、难以分割的、若有若无的阴霾!

那阴霾的气息,并非纯粹的、张扬的邪恶,却带着一种与这片沙漠亘古死寂、吞噬一切生机特性有些类似的……枯寂、冰冷与虚无!若非他的寂灭刀意本身便是“死寂”之道的某种极致体现,对这类同源而生或性质相近的气息有着超越常人的、近乎本能的敏锐感知,几乎无法从赵老三那磅礴旺盛的阳刚气血掩护下,将其精准地分辨出来!

这赵老三,绝不仅仅是一个奉命剿匪、恪尽职守的普通边军将领那么简单!他的身上,必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其根源,与这片古老而神秘的沙漠本身,有着某种更深层次、更加隐秘的联系。

同时,他那浩瀚的灵觉也能清晰地捕捉到后方驼车内,苏芸冉身上那两股如同被禁锢的孽龙般不断交织、剧烈碰撞、试图相互吞噬却又在某种更高层面隐隐寻求着融合与平衡的阴寒气息。那块来自泉主、关乎寂灭刀完整性的关键碎片,就像一颗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在她特殊的体质和功法背景下,激起了远超预期的、巨大的能量波澜。

一块如此关键的碎片在她身上,终究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的变数,如同稚子怀揣重金行走于闹市,必然会引起无数贪婪与恶意的觊觎,引来连绵不断的风波与杀劫。昨夜废墟中那些埋伏者明确无比的目标,已然用鲜血证实了这一点。

但眼下,在这支结构复杂、各怀鬼胎、关系微妙脆弱到极点的联合队伍中,在外部威胁尚未完全明朗之前,并非深究此事、处理这块碎片的合适时机。他只能暂时按捺下心中的疑虑与本能的对碎片的吸引,如同最有耐心的沙漠猎手,静默地潜伏,冷眼旁观着局势的细微变化,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行进途中,李不言超乎常人的灵觉还注意到了一个容易被忽略的细节:赵老三的左手,无论是在操控缰绳、擦拭汗水还是看似随意下垂时,其小指总会有意无意地、极其轻微地触碰或按在腰间一个看似普通、与其他士兵无异的皮质口袋上。那口袋用料厚实,针脚细密,似乎经常被摩挲,里面装着的东西不大,却时不时会散发出一丝极其微弱、仿佛被刻意封印掩盖的能量波动。这波动与他感知到的沙漠中的死寂气息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凝练、更加内敛,带着一种人为控制的痕迹。

“有意思……”李不言心中暗道,冰封的心湖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看来这位赵将军身上隐藏的秘密,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还要多得多,也有趣得多。”

白日的沙漠,毫不意外地再次展现出它那炼狱般的、毫不留情的残酷面孔。

联合队伍虽然人数增多,看似力量壮大,声势不小,但实际行进的速度并未加快,反而因为需要时刻兼顾商队那些负载沉重、步履蹒跚迟缓的骆驼和那辆笨重的车辆,而明显慢了下来,如同背负着沉重的枷锁。沉重的木制车轮在松软陷脚的沙地上,留下深深浅浅、蜿蜒曲折的辙印,但往往不需要多久,这些人类存在的痕迹,便会被不知疲倦的流沙悄然抚平、掩埋,仿佛在这片永恒的死亡之海面前,所有的挣扎与痕迹都是徒劳,最终都将归于虚无。

水源,虽然在那个充满诡异与死亡的驿站遗址得到了及时的补充,但在如此多人和牲口每日巨大的消耗下,依然显得捉襟见肘,入不敷出。那些原本鼓胀的水囊,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垂下去,对缺水的原始恐惧,如同无法驱散的浓厚阴云,重新沉沉地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尤其是那些曾经亲身经历过濒死干渴折磨的商队成员,眼中不时闪过惊惧之色。

到了午后最酷热难当、连空气都仿佛要被点燃的恐怖时分,连那些平日里训练有素、以耐力和坚韧着称的军马,也开始到了承受的极限。它们粗重地喘息着,宽阔的胸膛剧烈起伏,口鼻喷出的白沫甚至带着令人心惊的血丝,原本神骏飞扬、富有弹性的步伐变得蹒跚、沉重如同灌铅,马蹄每一次艰难地抬起、落下,都仿佛耗尽了肌肉中最后的一丝力气。骑兵们脸上写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焦灼,不得不时不时主动下马步行,用自己同样疲惫不堪的双腿,来减轻亲密伙伴那无法承受的负担,他们的嘴唇也同样干裂出血,眼神中充满了对水源的渴望。

“大人!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了!”一名嘴唇干裂起皮、脸上被无情风沙割出无数细密血口的副官,踉跄着凑到赵老三身边,声音沙哑干涩得像是在摩擦沙子,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与绝望,“人和马,体力、精神都快到极限了!再这样硬撑下去,恐怕不等遇到敌人,我们自己就先垮了!尤其是水……照这个速度,最多撑到明天晌午,就要彻底断绝!”

赵老三抬手用力抹了把脸上混合着粘稠汗水、油腻和粗粝沙尘的污渍,眉头紧紧锁成一个深刻的疙瘩,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他目光沉重地望向远处那被恐怖热浪扭曲、如同海市蜃楼般晃动模糊、仿佛永远无法抵达的地平线。他沉默地从贴身的衣甲内,取出一个边缘磨损严重、色泽深沉、显得颇为古旧神秘的皮质地图,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地、反复地辨认着上面那些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消失的线条和古老标记,又抬头眯起被阳光刺痛的眼睛,如同最老练的沙漠旅人般,观测了一下天空中那轮散发着无尽光与热、残酷如同熔炉核心的烈日方位与影子长度。

经过片刻的沉默与计算,他收回那仿佛能穿透空间的目光,沉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将领的决断,试图注入一丝力量给濒临崩溃的队伍:“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再坚持最后一下!告诉大家,前方……根据地图标注和我的经验判断,应该存在着一处小型的风蚀岩群,形成了天然的、可以遮蔽这该死烈日的区域!我们全力赶到那里暂避这最毒辣的日头,全体休整,等到傍晚气温降下来之后再继续赶路!”

他的话语,如同在干涸濒死的河床中注入了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清泉,给绝望的人们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果然,在咬紧牙关、榨取身体最后一丝潜力、极其艰难地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就在所有人都几乎要被无情的酷热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彻底击垮、意识开始模糊之时,前方那单调得令人绝望、仿佛永恒不变的金色沙海之中,终于出现了一片与众不同的、象征着希望的景象!

那是一片奇特的、仿佛被天神以巨斧肆意劈砍雕琢过的、宏大而苍凉的雅丹地貌!无数座被千百年风沙无情侵蚀、剥离、雕琢而成的土黄色岩柱、断壁、城堡状土丘、鲸鱼背般的巨岩,如同沉默列队的远古巨人军团,又像是大自然鬼斧神工创造的废弃神殿,突兀而雄浑地耸立在无垠的、波浪起伏的沙海之中。它们形态各异,千奇百怪,有的像拄剑而立的骑士,有的像匍匐的巨兽,有的像指向苍穹的断指,共同构成了一片规模不小、结构复杂如迷宫般的天然遮蔽所,投下大片大片诱人的、代表着生命与喘息机会的、凉爽的阴影!

“到了!真的到了!老天爷开眼啊!”

“快!快进去!找个阴凉地方!”

队伍瞬间爆发出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混杂着狂喜与迫切情绪的骚动,人们仿佛忘记了身体极度的疲惫与干渴,驱使着同样渴望歇息的骆驼和马匹,用尽最后一点残存的力气,争先恐后、近乎失控地涌入了那片风蚀岩群投下的、如同生命绿洲般宝贵的阴影之中!

顿时,那如同置身于巨大熔炉核心般的、令人窒息发狂的灼热感,被巨大岩体有效地隔绝了大半!一股虽然依旧干燥得刺痛呼吸道、但温度却明显凉爽舒适了许多的空气,如同温柔的手,包裹住每一个冲进来的人,仿佛在刹那间,从燃烧的地狱一步踏入了能够短暂喘息的天堂。

人们如同虚脱般,再也支撑不住,纷纷寻找着背阴的、靠近岩体的角落,瘫软在地,贪婪地张大嘴巴,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离水之鱼般拼命喘息着,仿佛要将这难得的、带着凉意的空气全部、深深地吸入灼痛的肺中。直到呼吸稍微平复,才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取出身边所剩无几、显得无比珍贵的水囊,如同进行某种神圣而庄严的仪式般,极其珍惜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那维系生命的甘霖,感受着液体滋润干裂喉咙带来的短暂慰藉。马匹和骆驼也终于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安静地耷拉着脑袋,喷着粗重的鼻息,口水顺着嘴角滴落,慢慢恢复着严重透支的体力。

李不言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于寻找休息之处,瘫软在地。他依旧保持着那份异于常人的冷静与警惕,选了一处位置较高、视野相对开阔、能够俯瞰大半个岩群入口区域的岩柱阴影下坐下,背靠着冰冷粗糙、带着岁月刻痕的岩壁,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器,冷静而迅速地缓缓扫过这片由大自然伟力塑造的奇异造物。

岩体呈现出一种历经亿万年风霜雨雪、日光曝晒洗礼后的、厚重而苍凉的土黄色,上面布满了风沙刻蚀出的、如同抽象派画作般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纵向沟壑和蜂窝状的孔洞。岁月的无情力量,在这里留下了无比清晰、无法磨灭的印记。更引人注目的是,在一些相对平整、尚未被风沙完全侵蚀磨平的岩壁之上,竟然残留着一些模糊不清、色彩黯淡、却依然依稀可辨的古老岩画!

那些用某种暗红色矿物颜料绘制出的图案,线条古朴而粗犷,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描绘着远古先民手持简陋武器、围猎巨大而陌生野兽的惊险场景、围着熊熊篝火举行某种神秘而庄严祭祀仪式的肃穆画面、以及一些难以理解、如同星辰轨迹又似古老符文契约的奇特符号……这些沉默的、承载着历史的图画,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土地在遥远过去曾经拥有的生机、文明与信仰,为这片如今只剩下死寂、荒凉与残酷的地域,平添了几分神秘、悠远、而又带着一丝诡谲不详的色彩。

李不言的目光在那些古老岩画上停留了片刻,特别是那些奇特的、仿佛蕴含着某种规律的符文。他总觉得这些符号的构成方式与流转意境有些眼熟,似乎在《寂灭刀诀》那些最为古老、晦涩的起源记载篇章中,见过类似风格的图案描述。这让他对这片沙漠隐藏的古老历史与可能存在的、与他传承相关的秘密,产生了更加强烈的好奇与探究欲。

赵老三迅速而高效地安排了四五名眼神最为锐利、经验丰富的哨兵,携带强弓劲弩,如同灵猿般矫健地攀爬到几处视野最佳的制高点岩柱上进行警戒,目光如同鹰隼,覆盖四周所有可能来袭的方向,不留下任何死角。然后,他才拍了拍军服上沾染的沙尘,整理了一下仪容,径直走向李不言所在的位置。

他脸上带着那副已经练习过无数次、看似爽朗真诚、毫无心机的笑容,从腰间解下自己那个皮质水囊,主动递了过去,语气热络:“木兄弟,这一路真是辛苦了,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李不言抬起眼皮,平静无波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让赵老三心中没来由地微微一紧,仿佛自己的所有心思在那目光下都无所遁形。他没有出言拒绝,伸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水囊,触手一片冰凉,但他却并没有如同赵老三暗中预期的那样,拔开塞子饮用,只是随意地、仿佛不在意般放在了手边被晒得温热的沙地上。

“赵将军似乎对这片死亡之海的路径与地标,颇为熟稔?远超寻常戍卒。”李不言开口,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听不出任何试探或好奇的情绪,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赵老三笑了笑,那笑容在他饱经风霜的古铜色脸上显得有些复杂难明,带着几分身不由己的感慨,几分对这片土地的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深藏眼底的晦暗:“呵呵,木兄弟过誉了。谈不上熟稔,更谈不上喜欢这片被诅咒的鬼地方。只是军令如山,职责所在,身不由己,不得不带着弟兄们在这片绝地里来回奔波了几趟,用不少弟兄的鲜血、汗水甚至是性命,才勉强认清了几个能关键时刻救命的地标和路线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确认无人有能力在如此距离下偷听到他们的谈话,这才刻意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变得凝重而神秘,仿佛即将分享某个足以震动西域的惊天秘密:

“不瞒木兄弟,你我既然同行,也算有缘。赵某索性坦诚相告,我们此次不惜代价、精锐尽出、深入这绝死之地追击‘毒蜈蚣’巴郎那伙无法无天的悍匪,其实……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并非单纯的剿匪安民,维护商路畅通。”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变成了细微的气流声,需要集中精神才能听清:

“根据我们军方掌握的、来自最高层的绝密情报显示,巴郎的背后,似乎牵扯到一伙极其神秘、行踪诡秘莫测、能量庞大的势力。这伙人,与近期西域发生的几起震动朝野、甚至引起朝堂关注的大案要案,都有着千丝万缕、若隐若现的联系!甚至……可能……”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沙土味的凉气,眼中闪过一丝奇异而灼热的光芒,一字一句,如同敲打在心坎上:

“……可能与那被黄沙掩埋的楼兰古城所埋藏的某些古老传说,以及……一些超越常人理解范畴的、被视为禁忌的古老力量有关!”

他终于不再过多掩饰,透露出此行背后可能隐藏的、远超剿匪范畴的真实意图的一角,试图用这惊人而诱人的信息作为筹码,来换取李不言的初步信任,或者至少是……引起他足够的兴趣,为后续可能的合作打下基础。

李不言的神色,依旧如同万载不化的北极冰川,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听到的只是“今天沙子有点多”这样平常无奇的话语。他甚至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讶,只是用那古井无波的语调,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哦?愿闻其详。”

就在赵老三心中一定,以为终于撬开了对方一丝缝隙,准备趁热打铁,进一步透露更多震撼性的细节,甚至可能顺势提出深入合作建议的刹那——

“咻——!”

高处,一名负责警戒、目光始终警惕扫视远方的哨兵,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充满了警示意味的急促呼哨声!如同利刃,猛地划破了岩群下刚刚获得的短暂宁静与喘息!

“有情况!右边方向!沙丘后面!有东西在靠近!”哨兵的声音透过灼热的空气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惊疑,显然看到了什么超出他理解的东西!

瞬间!

如同冰冷的冷水猛地滴入滚沸的油锅,整个刚刚松弛下来、沉浸在短暂安全假象中的队伍骤然炸开!所有人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弹起,几乎是肌肉记忆般抓起了身边的兵刃,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所有的目光,都带着尚未褪去的惊恐与重新燃起的紧张,齐刷刷地、死死投向哨兵所指的那个致命方向——那片位于岩群另一侧、在灼热气流中微微扭曲晃动、仿佛隐藏着无尽危险的沙丘脊线!

只见在沙丘那被烈日照射得晃眼、如同刀锋般锐利的沙脊之上,不知何时,竟然悄无声息地、如同从沙子里渗出来一般,出现了几个……静止不动的小黑点!

它们就那么突兀地存在着,一动不动,如同几枚被无形之手钉在金色沙海上的黑色不祥图钉,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的诡异。

然而,下一刻,更令人毛骨悚然、血液几乎冻结的事情发生了!

那几个静止的黑点,毫无征兆地开始动了!但它们移动的方式,绝非人类或者任何已知沙漠生物的正常步伐!它们仿佛是失去了重量,漂浮在滚烫的沙地之上,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认知的、匀速而平滑的、没有丝毫起伏的、如同午夜梦魇中鬼魅般的姿态,向着他们所在的这片风蚀岩群,幽幽地、坚定不移地“飘”来!速度不算快,却带着一种死亡降临般的、令人绝望的恒定与无声的压迫感!

随着距离的拉近,在午后依旧刺眼毒辣的阳光下,众人终于勉强看清了那些“东西”的真面目!而那景象,足以让最勇敢的战士心生寒意!

那根本不是活人!也不是任何沙漠中可能存在的野兽!

那是几具……扭曲变形的人形物体!穿着早已破烂不堪、褪色严重、甚至与干枯皮肤粘在一起的古老衣物,勉强挂在干瘪萎缩、如同被抽干所有水分的柴火般的肢体上。它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极度脱水后的、如同千年老树皮般的黑褐色,紧紧包裹着下面清晰可见的骨骼轮廓,脸上五官模糊难辨,眼眶是两个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空洞洞黑窟窿,没有任何眼球,只是在凝视着虚无。而最让人头皮发麻、脊背发凉的是,它们那干裂的、没有嘴唇包裹的嘴角,竟然无一例外地,向上咧开着一个极其僵硬、极其标准、仿佛是刻意刻画出的弧度,露出森白而残缺不全的牙齿,仿佛在永恒地发出一种无声的、充满了恶毒与诅咒的狞笑!

它们没有脚,或者说,它们的下肢已经与干瘪的身体融为一体,或者干脆消失,就那么平滑地、无声无息地在滚烫的沙地上“滑行”,身后甚至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的、来自地狱的木偶,又像是从古老传说和沙漠坟墓中爬出的、承载着千古怨念与死亡气息的亡魂!

“沙……沙魅!是沙魅啊!!”商队中,一个年纪较大、见识过不少风浪的伙计,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瞳孔因极致恐惧而放大到极致,发出一声扭曲变形、不似人声的、充满了崩溃意味的凄厉尖叫!

“沙魅!传说中死在沙漠里、心怀无尽怨气的冤魂,吸收日月精华和死气化成的索命恶鬼!它们没有生命,不怕刀剑,会吸干活人的血液和精气,把人也变成和它们一样的怪物!完了!我们被这些东西盯上,完了!”

沙魅!这个只流传在西域沙漠最古老、最黑暗、最恐怖的传说中的名词,如同带着瘟疫的寒风,瞬间在疲惫而脆弱的人群中疯狂蔓延开来!即使是那些纪律严明、经历过尸山血海战火洗礼的官兵,面对这种完全超乎理解、属于怪力乱神范畴、直接冲击心智的恐怖景象,也不禁脸色发白,头皮阵阵发麻,握着刀剑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未知,永远是恐惧最大、最原始的来源!

赵老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制式马刀,雪亮的刀锋在阴影中反射着幽光,厉声高喝,试图用巨大的声音和军令驱散部下心中疯狂滋长的恐惧:“结阵!圆形防御阵!长枪手在前,列枪阵!刀盾手护住两翼和后方!弓弩手寻找掩体,准备箭矢!不过是些装神弄鬼、见不得光的玩意儿!准备迎敌!”

但他的声音,尽管努力维持着镇定,也难免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与紧绷。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深刻察觉的依赖与询问,猛地扭头看向旁边依旧静坐如山的李不言:“木兄弟,你看这……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鬼玩意?”

李不言缓缓站起身,动作依旧从容不迫,仿佛眼前逼近的不是索命的鬼物,而是几截枯木。他的目光,如同两柄经过千锤百炼、淬了冰的利锥,锐利地穿透二者之间的空间距离,死死盯住那几具越来越近、散发着浓郁死气、怨念和邪异能量的“沙魅”干尸。

在他的寂灭刀意那超越常理的感知中,这些所谓的“沙魅”,冰冷的躯壳之内并没有真正属于生灵的灵魂波动,更没有残存的意识或者思考。它们,更像是一种被某种强大的、阴冷的外在力量强行驱动、内部填充了浓缩邪异能量的……纯粹傀儡!而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在它们干瘪躯壳上的那股阴冷、邪异、充满了腐蚀与死寂意味的能量气息——与他昨夜在废墟阴影中感知到的那些埋伏者身上散发的气息,以及之前在“亡灵之泉”深处遭遇的那股试图侵蚀一切的邪异本源力量,赫然同出一源!

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操控!精心利用了这沙漠古老相传的恐怖传说作为完美的掩护,行那偷袭暗算、扰乱人心的卑劣之事!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毫不掩饰讥讽与杀意的弧度,如同绝世宝刀出鞘前那一闪而逝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光:

“装神弄鬼!”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多余的预备动作,却快如浮光掠影,疾似撕裂长空!如同在阴影中蓄势已久的猎豹终于露出了獠牙,又像一道撕裂沉闷空气的青色闪电,从高高的岩柱阴影下猛地掠出,竟是不管不顾现场数十双惊骇的目光,孤身一人,义无反顾地直扑那几具散发着浓郁不祥气息、正带着死亡狞笑缓缓逼近的诡异干尸!

与此同时,他腰间那柄名为“不语”的刀,仿佛与主人心意相通,感应到了李不言心中那凛冽如严冬的杀意与对这种污秽邪祟力量本能的厌恶,再次发出了低沉而充满威胁性、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嗡鸣!那股令万物归墟、让生机断绝的恐怖寂灭刀意,如同被唤醒的太古凶兽,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在他周身凝聚、升腾、咆哮,蓄势待发!

这看似诡异绝伦、充满了超自然色彩的袭击背后,显然隐藏着更深、更恶毒、更针对性的阴谋与算计!

而这片看似提供庇护、让他们得以喘息的风蚀岩群,此刻,在夕阳斜照下拉长的阴影中,也仿佛悄然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大口,显露出它绝非简单避难所的……另一面!

真正的危机,以另一种更加诡谲难测、更加直击心灵脆弱之处的方式,骤然降临!

就在李不言的身形即将与那些扭曲的沙魅接触的瞬间,他那覆盖全场的灵觉,突然捕捉到来自岩群深处某个隐蔽角落,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本质却异常精纯阴寒的能量波动。那波动一闪而逝,隐蔽至极,若非他的灵觉早已超越凡俗,对能量本质有着近乎本能的洞察,根本无从察觉。

“原来如此……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真是好算计,好耐心。”李不言心中冷笑,冰封的心湖未曾因这发现而泛起丝毫涟漪,反而更加冰冷沉静。对方的布局,显然不止表面这些沙魅那么简单。

但他并未因此改变冲刺的方向,依旧如同离弦之箭,精准地朝着那些作为诱饵和障眼法的沙魅冲去。有些陷阱,明知是陷阱,也要毫不犹豫地闯上一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有以绝对的力量,迅速撕开这些迷惑人心的表象,才能逼出隐藏在更深处的、操纵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才能看清这盘棋局的真正走向。

刀已鸣,夜将惊。这场在死亡之海中不断涌动、交织着各方势力的暗流,终于要在这片古老的风蚀岩群中,掀起吞噬一切的惊涛骇浪!

墨坛书屋推荐阅读:末世重生:我觉醒了双系统?最豪赘婿陆枫纪雪雨我在古代逃荒路上如鱼得水万界独尊玄天战尊傲气凌神教授家的小姑娘恶毒女配不按剧情走阴神司探登高者寡六零:老太搞事业,养崽崽日常相公失忆后,医妃带空间养崽穿书女配和未婚夫恋爱的甜甜日常官道之1976军阀:从县长开始征伐天下星际毛绒绒陆沉周若雪无删减完整版拜师九叔之我在民国当军阀小公爷,夫人带前世记忆重生救府末世金丝雀到年代文的摆烂人生带雨梨花祁同学,真的不继续追了吗重生四岁小玄师,别怪我无情以大针蜂开局的异世界宝可梦之漫威:搞笑角色摆烂日常超神:我真不想成神!快穿:我修仙回来了,渣渣速退恃娇宠宫廷双姝:权谋与情丝剑道初心女尊:当白切黑皇女遇上土匪郎君庶女发癫日常肖靖堂升职记窝囊女婿三年被瞧不起岳风柳萱崩坏:终末之诗变成动物后才知道摆烂有多香暗恋,你是我的遥不可及远古时代的悠闲生活叫你当炮灰,你转身毒翻全场?和死对头影帝穿越古代逃荒赢麻了斩神:转生黄泉,践行虚无之路!玄学大佬驾到,万千恶鬼瑟瑟发抖恶毒女配一心求死原神获得造物主系统的诸天之旅陶园田居,悠闲的山村生活修真需要高科技摸金校尉:大赦天下别人啃老我啃小,我的儿子是大佬国运:失忆的我要扮演张麒麟玩止水
墨坛书屋搜藏榜:萌宝被抛弃后:被全国兵哥哥宠哭养猪小能手穿七零首长见面要毁婚?后来被钓成翘嘴盗墓:开局探索金国大将军墓甜!漂亮军嫂海岛寻夫后被宠上天绝世邪神奥特:黑暗洛普斯的奇妙冒险!雷符当纸抽用,我还怕你红白撞煞吗?离婚当夜,被豪门继承人搂着亲王妃强势回归,被休摄政王追妻忙救命,霍爷的小傻妻野又撩我的老领导是李云龙天地道君要回家神豪系统之打造奢华娱乐帝国尸兄:从葫芦娃到尸皇仙子毋燥,我拚老命也要解你情毒在团内当团宠的一天我以前好像很厉害龙族:开局拐走夏弥自创超凡体系你好!亲爱的小狼!从开始的左道生涯[综]万界旅行社医妃入怀,王爷你就宠她吧八零偏执大佬的娇软白月光新时代的女奥特2被甩后,嫁给了他死对头蜡笔小新:我的校园青春仙路漫漫吾终将问鼎!悍姐好种田替嫁残疾大佬后他站起来了崩坏:带着女武神写二创盗墓同人之换个姿势穿小哥女主重生后,每天都想锤人正阳门下:东南亚之主魔道少主的我,功德成圣了靖康物语之塞北帝姬泪那夜后,糙汉霍总跪哄孕吐小甜妻春日云烟直男穿进ABO靠装A升级美貌呆萌女撩了臭屁腹黑影帝神起在风华我与你不止于此鬼灭:琉璃化雪安陵容重生之我一胎俩宝了大秦:开局炼制百万傀儡阴兵极品废柴召唤师萌娃分配主神解约回国后,归国爱豆的巅峰之路接受封印吧,仙子萌学园之复活之战
墨坛书屋最新小说:陕北民间故事四合院:我的青蛙每天送大礼瓦盆村总裁的隐形契约婚姻菱城的雨天离开三年,江少爷急红了眼火影:我在木叶的进步生活KPL:渣攻他不想打职业黑暗动乱?我赛亚人横推禁区!原神:叫你发刀没叫你养boss盗墓开局,被胡八一当成大墓郭纯:这可是派乐蒙,你穿得起吗鸣潮:我,开局获得,魔刀千刃!飞升误闯星际,又又修搞点灵力跑道尽头的心动方程式心机绿茶的攻略计划重生2000:高考状元为国争光重生后,这恶毒女配我不当了圣者轮回兼祧两房?废后她重生之后杀疯了守归墟之门长安狐事长生:从开启第二丹田开始靠联姻称霸忍界的宇智波九大女帝爱上我,还得生孩子?八零重生:我养废了白眼狼们开局杂役,吞噬成神觉醒后更要努力被强制爱我,玄学大佬!专给霸总改运!快穿:什么反派那是亲亲老婆年代娇宠:重生军嫂又美又飒穿成炮灰后我靠美食爆红了飞升仙界,我搞职场KPI穿越之娇娇女的农门奋斗记快穿:黑月光她刀刀暴击真正的反派总以黑月光的形式出现凡骨铮铮我以平凡镇九天七旬老太守国门吴家儿郎镇山河便利店系统:在大佬心上种良田重生嫡女:虐渣后飒爆全京城光明神戒穿了又穿,我在兽世发光发热!易孕娇妻一胎三宝,绝嗣佛子狂宠综漫:成为恶魔后女主们开始恶堕溃道崩坏三,结果是前文明无限流:文明淘汰赛小女匪进京,全城都等着看戏时间的猫港综:我只想做点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