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灵珊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松木气息。她悄悄攥紧了令狐冲的衣襟,心里既懊悔方才的失态,又隐隐期待着那个未完成的亲密能够继续。这种矛盾的情绪让她既困惑又羞耻,只能将脸更深地埋进师兄的怀抱。
窗外,洞庭湖的夜风送来阵阵荷香。岳灵珊忽然意识到,从今夜起,她再也回不到那个单纯无忧的小师妹了。这份新生的情愫,既甜蜜又苦涩,就像初尝的禁果,让人欲罢不能。
良久,岳灵珊才依依不舍地从令狐冲怀中抬起头。她捡起地上的酒葫芦:这是我从华山带来的醉仙酿...知道你最爱喝...
令狐冲接过酒葫芦,指尖与岳灵珊的轻轻相触。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言语都融化在这温柔的暮色里。
三天后。
洞庭湖的晨雾还未散尽,令狐冲正与岳灵珊在湖畔练剑。忽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薄雾中传来。
师父!令狐冲收剑而立,惊喜地看向来人。晨雾中,岳不群一袭青衫缓步而来,衣袂飘飘,恍若谪仙。
岳灵珊欢快地跑上前:
岳不群温和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岳灵珊,发现她的处子之身还在,目光却落在令狐冲身上,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令狐冲心里一阵发虚。冲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令狐冲激动地上前一步:师父,弟子都听说了!金盆洗手大典上,您为刘师叔仗义执言的事迹,现在整个江湖都在传颂。他的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嵩山派那般咄咄逼人,是师父您挺身而出...
岳不群轻轻摆手,神色间却流露出一丝欣慰:为师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倒是你...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令狐冲,能在公审时突破修为脱身,没让为师失望。
令狐冲闻言,胸膛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他想起这些日子在客栈听到的种种传闻——岳不群如何以一人之力对抗嵩山十三太保,如何在危急关头护住刘正风家眷...每一个细节都让他热血沸腾。
师父,弟子以您为荣!令狐冲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江湖传言,不可尽信!”岳不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晨雾渐散,洞庭湖面泛起粼粼金光。岳不群负手而立,青衫在晨风中微微飘动。
冲儿,将这几日参悟的心得演示给为师看看。岳不群的声音温和却不失威严。
令狐冲抱拳应是,深吸一口气,缓缓摆出紫霞功起手式。只见他周身渐渐泛起淡淡紫气,虽不浓郁,却已初具雏形。
岳不群微微颔首:不错,短短数日便能领悟第一重紫气东来的要诀。他轻抚长须,开始详细讲解:紫霞神功共分九重境界。第一重紫气东来,可温养经脉,筑基培元。
令狐冲凝神静听,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第二重紫云缭绕,真气外放,可护体防身。岳不群边说边示范,只见他掌心紫气氤氲,如云似雾,第三重紫电青霜,真气化形,可隔空伤敌。
湖风拂过,岳不群的衣袂飘飘,宛如仙人:第四重紫府元婴,真气内敛,可延年益寿。第五重紫气贯日,真气凝练,可破金断玉。
令狐冲听得入神,不自觉地跟着比划起来。
第六重紫霄凌云,身法如电,来去如风。岳不群身形一闪,竟在湖面上踏出数丈,第七重紫微斗数,料敌机先,未卜先知。
他回到令狐冲身边,神色转为凝重:第八重紫气天罗,真气成网,无孔不入。至于第九重紫极生辉...岳不群顿了顿,数百年来,唯有创派祖师达到此境。
令狐冲听得心驰神往,忽然想到什么,疑惑道:师父,为何选在此时传授紫霞秘籍?
岳不群望向远方,目光深邃:此次你叛逃华山,接下来必定会有魔教中人主动接触你……说罢,便把魔教布局结交刘正风,诬陷令狐冲的真相和盘托出。届时你一定要配合好两位师叔,让这个计划做到天衣无缝。如今这三人中,唯独你的实力最低,现在将紫霞秘籍传授与你,也是希望你能在接下来的乱局之中,多几分自保之力。
令狐冲听完岳不群的解释,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紫霞秘籍的封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原来...这一切都是师父的布局?令狐冲的声音有些发颤,脑海中浮现出刘正风金盆洗手大典上,岳不群挺身而出的英姿。那时的师父,在他心中是那般光明磊落,正气凛然。
“不是我布的局,而是为了破魔教的布局,我不得不以身入局。”岳不群负手而立,深邃的目光穿透晨雾,望向远方波光粼粼的湖面。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几分沧桑:冲儿,这世间没有人甘愿做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
湖风拂过,吹动他青色的衣袂。岳不群缓缓转身,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为师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当作棋子摆布。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指节微微发白。
令狐冲注意到师父眼中转瞬即逝的锋芒,那是一种他从未在温文尔雅的师父身上见过的锐利。
但现在...岳不群的声音忽然轻了几分,带着几分自嘲,我们却不得不主动入局,甚至...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看向令狐冲,要心甘情愿地去做这枚棋子。
湖边的芦苇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岳不群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柳叶,在指尖轻轻捻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下完这盘棋后...他的手指突然收紧,柳叶在他掌心粉碎,成为执棋之人。
令狐冲怔怔地望着师父,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这位谦谦君子眼中燃烧的野心。那不是一个甘居人下的岳不群,而是一个渴望掌控自己命运的强者。
洞庭湖的晨风吹散了令狐冲额前的碎发,也吹散了他眼中的迷茫。他忽然单膝跪地,抱拳郑重道:师父,弟子明白了。
令狐冲握紧手中的紫霞秘籍,仿佛握住了自己的信念:弟子定会勤加修炼,不负师父所托。只是...他犹豫了一下,弟子有个请求。
但说无妨。
他日计划完成之时,请允许弟子光明正大地回到华山。令狐冲的眼中满是恳切,就像师父在金盆洗手大典上那样,堂堂正正地为弟子洗刷冤屈。
湖面泛起微波,倒映着师徒二人肃穆的身影。岳不群沉默片刻,终是点头:为师答应你。
令狐冲露出释然的笑容,那笑容纯净如初,仿佛还是当年华山之巅那个无忧无虑的大弟子。只是此刻,他的眼中多了一份历经磨砺后的坚毅。
岳不群凝视着令狐冲年轻的面庞,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感慨。晨光中,他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个与自己渐行渐远的徒弟——那时的自己总是端着严师的架子,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注视着这个最得意的弟子;而令狐冲也从未向他敞开心扉,师徒二人就像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最终落得反目成仇的下场。
湖风轻拂,岳不群的眼神柔和了几分。重活一世,他早已明白:真正的师徒之情,不该是居高临下的训诫,而应是推心置腹的交流。就像此刻,他不再是那个永远端着架子的严师,而是愿意将谋划和盘托出的引路人。
冲儿...岳不群的声音比往常多了几分温度,你可知道,为师最欣慰的是什么?
令狐冲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方才的震惊与困惑。
岳不群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在前世几乎从未有过的亲昵举动,让令狐冲微微一怔:就是此刻,你能站在这里,听为师说完这些谋划。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前世不曾有过的坦诚,而不是像从前那样,总把话憋在心里。
令狐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的迷茫渐渐化为坚定。这一刻,他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眼前这个亦师亦父的男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华山掌门,而是一个愿意与他并肩而立的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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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湖畔的薄雾渐渐散去,令狐冲摇摇晃晃地走出酒肆,手中拎着半壶残酒。他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眼中布满血丝,活脱脱一个落魄酒鬼的模样。
再来...再来一壶...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将几枚铜钱拍在柜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酒肆老板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随手扔过一壶劣酒。
这是令狐冲在岳阳和岳不群分开后的第三日。按照师父的计划,他从岳阳出发,一路向北,每日醉生梦死,刻意在各大酒楼留下踪迹。此刻他踉跄着走出酒肆,故意在门口绊了一跤,引来路人一阵嗤笑。
听说了吗?这就是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
啧啧,好好的名门正派弟子,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据说是因为奸淫妇女被逐出师门...
议论声传入耳中,令狐冲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滴落,打湿了早已脏污的衣襟。他摇摇晃晃地走向城外的破庙,那里是他今晚的落脚处。
而在暗处,一双锐利的眼睛始终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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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魔教据点,烛火摇曳,映照着任盈盈手中的情报卷宗。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纸面,眉头微蹙。
启禀圣姑,一名黑衣探子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属下已彻查令狐冲自公审逃离后的全部行踪。从衡阳到岳阳,再到长沙、荆州,沿途所有可能接触之人,都已详加盘查。
任盈盈指尖轻叩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说重点。
探子额头渗出细汗,除在岳阳与师妹岳灵珊有过接触外,再无与任何武林人士往来。据洞庭湖畔的渔夫所见,二人曾在湖边激烈争执。
任盈盈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抬手示意他继续。
探子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缺的玉佩,恭敬呈上:争执最后,岳灵珊将这块定情信物掷地而碎,愤然离去。令狐冲在原地呆立良久,拾起碎片后,便开始终日酗酒。
任盈盈接过玉佩,指尖轻抚断裂处。这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着精巧的并蒂莲纹样,如今却已碎成三块。她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岳灵珊含泪摔碎信物,令狐冲失魂落魄的模样。
可有发现他们争吵的内容?
探子摇头:距离太远,只听清背叛师门辜负信任等只言片语。不过...他犹豫片刻,岳灵珊离去时,确实说过从此恩断义绝这样的话。
任盈盈将碎玉放在案上,若有所思。窗外月光如水,照在碎玉上,折射出凄冷的光芒。
继续盯着。她轻声道,特别是他醉酒后的剑法路数。
待探子如鬼魅一般悄然离去后,任盈盈缓缓起身,踱步至庭院之中。夜风中,她的发丝轻轻拂过面庞,带来一丝凉意,也让她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前几日收到的那份密报,此刻又在她脑海中浮现。岳不群在金盆洗手大典上力保刘正风家眷的举动,实在是让人费解。以岳不群那“君子剑”的名号,他向来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可这次在公审令狐冲时,他却公然护短,这与他平日里的作风大相径庭。
而更奇怪的是,在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典上,他不力保刘正风本人,反而去保刘正风的家眷,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深意呢?任盈盈不禁眉头紧蹙,轻轻敲了敲额头,似乎想要将这其中的端倪敲出个所以然来。
这两件事看似毫无关联,但任盈盈的直觉告诉她,其中必定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在庭院中徘徊着,月光洒在她身上,映出她那若有所思的身影。
令狐冲...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你究竟是在演戏,还是真的走投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