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收到急报时,正对着澳大利亚舆图出神。图上达尔文港的位置被郑海生前用朱砂圈了个圈,旁边批注着“此处可屯粮万石”——那是郑海最后一次传回来的手书,墨迹里还混着暗红的血痕。急报上“英国舰队袭港”五个字刺得他眼疼,指节攥得舆图边缘发皱。
“传汤和。”他声音沉得像坠了铅,目光扫过殿内侍立的文武,“告诉徐达,把北平卫的火龙炮调三营去澳大利亚,再让刘伯温的门生带些新制的火药配方,别让郑海他们的血白流。”
此时的达尔文港,英国舰队的炮口正对着岸上的明军据点。三艘铁甲舰像浮在海面上的黑色巨礁,桅杆上的米字旗在南半球的烈日下猎猎作响。指挥官丘吉尔站在旗舰“威灵顿号”的甲板上,手里把玩着从郑海据点搜来的玉佩——那是块刻着“海”字的和田玉,边角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给明军最后通牒,”丘吉尔呷了口朗姆酒,酒液顺着络腮胡滴在玉佩上,“一个时辰内交出港口仓库的粮草,否则轰平他们的工事。”
据点内,守将朱文正正用布条勒紧左臂的伤口,布条很快被渗出的血浸透。他怀里揣着郑海的令牌,令牌上“大明水师”四个字被体温焐得温热。“弟兄们,朱元璋陛下的援军在路上了!”他扯开嗓子喊,声音因失血有些发飘,“郑将军当年说过,澳大利亚的沙子都是热的,埋咱们的血,比埋在南极暖和!”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粗粝的回应,有人把断了柄的刀绑在木棍上,有人往土炮里塞着碎铁屑——那是郑海生前教的土法子,说这样炸开时威力能大三分。
英国舰队的第一发炮弹落在据点外的沙丘上,黄沙混着碎石溅起丈高。朱文正被气浪掀得一个趔趄,扶着炮架站稳时,看见炊事兵老周正把最后一袋米倒进锅里,要煮成稠粥——郑海定下的规矩,战到最后一刻,也得让弟兄们吃口热的。
“将军,英国佬的雇佣军开始登岸了!”了望兵嘶吼着摔碎了手里的陶碗,碗片划破了他的手掌,“有荷兰人,还有些黑皮肤的兵,手里都攥着弯刀!”
朱文正往土炮里塞了把干辣椒——这是刘伯温留的方子,说呛得人睁不开眼。“瞄准那些穿杂色衣服的!”他拽动炮绳,“让他们知道,大明的土地,不是谁都能踩的!”
土炮轰鸣,辣椒末混着铁屑喷向登岸的雇佣军,人群顿时乱作一团。朱文正抹了把脸上的硝烟,突然看见雇佣军里有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去年从据点叛逃的士兵王二,此刻正举着英国旗往前冲。
“王二!”朱文正吼得嗓子发哑,“你背上的伤是郑将军给你治的,忘了?”
王二的脚步顿了顿,随即举刀劈向身边的同伴,竟反身冲回据点这边:“将军!英国佬的弹药库在旗舰底舱!我偷看到的!”他胸口很快中了一枪,倒在沙地上时,手里还攥着块郑海送他的伤药——那药他一直没舍得用。
朱文正红着眼把王二拖进工事,土炮再次轰鸣。他忽然想起郑海临走时说的话:“澳洲的太阳烈,能晒死野草,也能晒硬骨头。”此刻阳光正毒,照在据点的旗帜上,“明”字被血映得通红,像团烧不尽的火。
远海突然传来号角声,朱文正眯眼望去,隐约看见挂着明旗的船影破开浪花——汤和的援军到了。他扯开染血的衣襟,露出胸口郑海刺的“忠”字,放声大笑:“弟兄们,给郑将军看看,咱们没给他丢人!”
英国舰队的炮口转向援军,丘吉尔把玉佩塞进怀里,盯着望远镜里冲在最前的明军战船,忽然对副官说:“这群明人,骨头倒比澳洲的礁石还硬。”
副官递上炮弹清单,低声道:“弹药只够再轰三轮了。”
丘吉尔望着据点上飘动的明旗,旗角缠着郑海生前用的红绸,在烈日下猎猎作响。他突然把朗姆酒泼进海里:“让雇佣军撤回来,准备接战——这仗,得咱们自己打了。”
据点内,朱文正给王二合上眼,往他怀里塞了半包刘伯温配的伤药。远处汤和的战船已经开始炮击,他抓起郑海留下的那杆枪,枪托上的木纹被血浸得发亮——那是郑海手把手教他瞄准的枪,此刻正发烫,像有团火在木头里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