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邪印的光芒净化了大半的黑雾，那恶灵变得虚幻了不少，气息萎靡。
那十一道被解放的冤魂们，在宋甜颜灵气的引导和陆宁夜紫气的庇护下，凝聚成一股强大的怨念洪流。
它们如同复仇的箭矢，一部分狠狠冲击着那残存的恶灵，另一部分则缠绕上张成杰本身的魂魄。
将他拖入受害者角度的恐惧记忆之中，让他亲身，体验那些被他残害的人死之前的绝望与痛苦。
“啊——”
“我错了！”
“我认罪！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
“在东郊烂尾楼……西河边……还有……”
“啊！放过我！！”
张成杰的魂魄在惨嚎，意识防线彻底崩溃。
那恶灵见大势已去，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残存的黑气试图逃离。
“还想走？”宋甜颜灵魂体眸光一冷，左手凌空一抓，灵魂之力混合着紫气凝聚成一只无形的大手，直接将那团试图逃窜的黑气攥住。
“灭！”
纯白灵气与浓烈紫气同时爆发，如同正负电极相撞——
那团百年恶灵连最后的哀嚎都没能发出，瞬间便在亮白的光芒中彻底湮灭，化为虚无。
终于，血色与黑暗如潮水般退去。
宋甜颜抬手朝十一个冤魂拂了一道淡淡的紫气，念起了附身诀。
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了一口气，灵魂化作一道流光，回归本体。
审讯室内。
宋甜颜猛地睁开了眼睛，她强忍下心口那一股上涌的血腥味。
她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身子一软，朝一旁的陆宁夜侧倒而去。
灵魂层面的交锋极其耗费心神，即便有陆宁夜的紫气相助，她也感到极其疲惫。
陆宁夜第一时间察觉，蹲下身立刻抱住她。
他用指腹轻轻擦去她额角的汗，声音低沉而关切：“怎么样？”
宋甜颜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然后她看向被警员按住，依旧在剧烈挣扎、胡言乱语着的张成杰，对温立安说道：“可以问了。”
“他现在……很诚实。”
诚实的不能再诚实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脱力后的沙哑，但语气却无比笃定。
温立安看着监控屏幕上张成杰那彻底崩溃、沉浸在巨大恐惧中的状态。
他又看了一眼脸色发白却目光清亮的宋甜颜，心中莫名感到震撼。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开始审讯！”
一旁的警员拿起审讯记录本开始记录。
这一次，审讯进行得异常顺利。
张成杰被每一个冤魂依次附体，受害者直接说出了被害的地方和手段。
第一个附体的冤魂撩了撩张成杰耳际的发，眼神怯懦。
她声音微夹的说道：“我叫李微，晚上十点被他骗到东郊烂尾楼楼顶，他想让我给他一万块钱，我不肯，他就拿生锈的钢管活活打死我的。”
宋甜颜看着温立安和警员诧异的目光，解释了一句：“出来之前顺手给它们弄了个附身诀，受害者直接给你们讲作案细节会更好吧？”
“当然。”温立安肯定的点了点头，眸光中的惊诧消减了几分。
审讯继续。
第二个附体的冤魂扬起脑袋，眼神十分愤怒，声音粗犷了许多，“我和他是同事，他在我家喝多了酒，要抢我的手表和钱包。”
“我和他打架，他打不过我，就拿刀捅死我的。”
第三个冤魂只会用清澈的眼神看着他们，然后揉着眼睛哇哇哇的哭，根本说不了话。
“这是那个被他掐死的孩子，只有三个月大。”温立安眼底微动，和一旁的警员交换了一下眼神。
第四个冤魂附体，歪着脖子看向他们，“我是张成杰的姐姐，他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们把他放了……”
话还没说完，张成杰的脑袋立马就垂了下去。
宋甜颜虚弱的说了一句，“那些鬼揍她去了，马上就会回来的。”
温立安和审讯室的同事都是第一次见受害者直接附身做笔录的情况，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等十一个冤魂交代完毕，宋甜颜朝张成杰身上又打了一道真言符。
这次，张成杰有问必答，细节详尽地交代了十一起命案的全部过程。
他自己把杀害受害者的凶器称作战利品，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藏匿凶器和埋尸体的地点。
还交代了他和恶灵以灵魂为契，从而获得邪恶力量的经过。
他瞳孔不停的收缩着，仿佛随时都能看到那些索命的冤魂就在眼前。
当他说到某些残忍细节时，甚至连记录案件的年轻警员都忍不住别开了头，胃里一阵翻涌。
温立安一边记录，一边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如果不是宋甜颜，这个恶魔或许真的会因为证据不足而逃脱法律的严惩。
审讯持续了数小时，当张成杰在最后的笔录上按下手印，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般瘫软在椅子上，双目空洞无神，嘴里只剩下无意识的喃喃：“有鬼……有鬼……”
温立安看着记录本上密密麻麻的证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个困扰警方多时的重案，终于尘埃落定。
他走出审讯室，看向坐在长椅上、正被陆宁夜小心喂着热水的宋甜颜。
他目光复杂，最终化为一句真诚的：“谢谢。”
宋甜颜咽下温水，虚弱无力的摆了摆手，显得十分疲惫，但眼睛亮晶晶的：“功德到手，互惠互利。”
温立安哑然，随即无奈地笑了笑。
他这个妹妹，很特别。
陆宁夜打横抱起她，“颜颜累了，我带她回去休息。”
温立安点头：“事态紧急，我就不送你们回去了。”
回去的车上。
宋甜颜靠在陆宁夜的肩膀上，气若游丝的说道：“宁夜，这次……我需要闭关一个月。”
说完，她便直接阖上眼睛沉沉昏睡过去。
她呼吸均匀，左手依旧无意识地抓着陆宁夜的一片衣角。
陆宁夜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他低头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她略显苍白的脸颊。
他看得出来，宋甜颜当时是想帮助温立安早些破案，在强撑着身体施法。
若是出言阻止，她肯定也不愿意放过那个杀人犯。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紫气从手心灌入她的手心，幸好，这紫气还能给她积蓄力量。
这还是她第一次提出要闭关。
他望着窗外亮起的曙光，倒退的风景，心中盘算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