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瑶觉得,京城的林家本家,怕是出了什么变故。否则,有那位正五品的京官族长在,族长一家子何必如此急切地来他们这旁支示好、甚至可说是施压?只是他们这里山高路远,消息闭塞,尚不知京城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过以她对三叔林文德的了解,族长这些算计终究是小打小闹。她轻声劝慰道:“大伯母,您消消气。这其中的道理,您都看得分明,难道我三叔会不明白吗?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没得让这些事坏了心情。我们只管做好我们该做的,尽到礼数便可。至于其他,等三叔回来,自有主张,绝不会让人白白占了便宜去。”
见大伯母仍气鼓鼓的,林兮瑶又道:“大伯母,他们越是这般急切,越是说明他们心虚、他们急了。既然他们急了,我们就更不能急,稳坐钓鱼台才好。”
大伯母王氏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难道就由着他们这般算计?”
林兮瑶无奈一摊手:“那还能如何呢?里面坐着的都是族老长辈,是‘商议正事’的男人们,哪里有我们插嘴的份?别说我们,就是祖母此刻也不好说什么。难不成,我们还能给他们茶水里加点‘料’,出口恶气啊?” 她本是玩笑话,想逗大伯母一笑。
谁知王氏一听,吓得脸色都变了,一把拉住她压低声音急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不能胡来!那老鼠药什么的,万万使不得!可是要出人命的!”
林兮瑶顿时哭笑不得,她在大伯母心目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她说的“加点料”,顶多是指心恶心恶心人,大伯母却直接以为她要下毒!
她瞥见门口两个小脑袋一闪而过,是堂弟林盛泽和林盛轩俩兄弟正猫着腰溜走,还冲她挤眉弄眼,显然听懂了她是在说笑。还好有人懂她的意思,不然这误会可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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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林家堂屋内的气氛已逐渐微妙。原本欢天喜地的林昭海父子三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勉强。那边,以族长儿子林福德为首的几位族老你一言我一语,不仅话里话外要将林文德高中的荣耀归功于宗族“教化”,更隐隐试图将后续祭祖、宴请乃至与官府往来的一应事宜主导权都揽过去,俨然是要将林文德这位新科举人,变成他们维系乃至扩张林氏宗族影响力的工具。
作为林氏子弟,林昭海自然以光宗耀祖为荣,也愿意为宗族尽力。但他自愿出力是一回事,被人当作理所当然、甚至试图掌控又是另一回事。若今日默认了,往后族里人只会感谢族长和族老的“安排”,而他儿子文德的辛苦付出,反倒成了本分。
林昭海听出了这层意思,林正德也品出了不对味。他看了眼旁边还乐呵呵给族老续茶的大哥林崇德,心下无奈,看来少不得要自己来当一回“不孝子”,唱个黑脸了,只希望老爹能默契配合,待会儿他“发作”时,可别真的气晕过去。
林正德深吸一口气,正要拍案而起,说几句“大逆不道”的言辞,却被一阵清脆的童声打断。
“各位爷爷、叔叔、伯伯,你们说话说累了叭?我给你们添茶来啦!”
只见林盛轩和林盛泽两个小家伙,一人捧着一个几乎有他们半人高的大茶壶,摇摇晃晃、满脸“纯真”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