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瑶的惊呼被淹没在嘈杂的叫卖声里,但站在她身边的柳南风还是听到了。
他诧异的低头,就看见林兮瑶举着一个绯红色的竹蜻蜓,这独一份的竹蜻蜓卖出的时候,他也是在现场的,所以,林兮瑶想到的事情,他也是一瞬间想到了。
眼看那抱着孩子的妇人已经挤到了人群边缘,来不及想那小孩为什么在那么多下人跟着的情况下被掳走,他牵起林兮瑶的手就向着那妇人追去。
他可不敢将林兮瑶一个人留在这里,这庙会鱼龙混杂,必然也藏污纳垢,如果将一个七岁小姑娘独自丢下,特别这小姑娘还长的特别好看,那就是明晃晃的靶子,任人鱼肉。
林兮瑶被柳南风牵着狂奔,她现在的身高也就一个成年人腰部的高度,所以,在人潮中疾步穿行,真不是一个好体验,目之所及,目之所及全是晃动的衣角与攒动的人头。
全凭柳南风把控方向,她能做的只有紧紧抓住柳南风的手,踉跄着跟上他的脚步,哪怕绣鞋已经跑掉了一只,她也一声不吭。
柳南风一直紧盯着那抱着孩子的妇人。那妇人步履匆匆,加之她一直说着孩子生病之类的借口,人群也下意识地为她让出一些空间。所以,哪怕他加快了脚步,因为有林兮瑶在,他并不敢全力奔跑,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并没有减少多少。
他现在也不敢喊出声。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喊出声不一定会被人听到,而且周围这么多带小孩的家长,听到“人贩子”的第一反应,可能会引起慌乱。那么,人群一旦混乱,更难追上那妇人了。
柳南风心中焦急,却又不得不顾及林兮瑶的安全。他只能一边紧紧牵着她的手,一边在人群中寻找机会,试图在不引起骚动的情况下,尽快追上那可疑的妇人。
柳南风还未来得及细想对策,那个妇人已经加快了脚步,一直有个中年男子在不远处与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这怕也是同伙。
他一喊出声,怕是会打草惊蛇,让对方趁机逃脱。
但眼看着那妇人朝着庙会边缘的方向走去,人群越来越稀疏,那妇人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怕是会越来越远。
就在柳南风心急如焚的时候,戌时三刻的梆子声炸响,庙会边缘的杂耍棚突然散场,数百名观众如潮水般涌出,挡住了那妇人前行的脚步。
柳南风见状,心中一喜,再次提速向前冲去,试图借着人群的混乱拉近距离。
突然,斜刺里冲出个举着拨浪鼓的孩童,柳南风旋身将林兮瑶护进怀里,后背重重撞在卖布匹的木架上。林兮瑶听见柳南风闷哼一声,心中一紧,连忙抬头看他,却见他眉头紧锁,显然撞得不轻。
“小舅,你没事吧?”林兮瑶惊呼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柳南风摇摇头,强忍着背上的疼痛,低声道:“没事,别担心。”他迅速调整姿势,目光再次锁定那妇人的方向,却发现那妇人已经趁机钻入了人群深处,身影渐行渐远。
柳南风心中一沉,知道再这样下去恐怕会跟丢。他咬了咬牙,低头对林兮瑶说道:“我们要快一点了。”
林兮瑶点点头,柳南风深吸一口气,打算再次加快脚步。
哪知,刚刚冲出来的那男孩的父母突然拦住了柳南风,满脸歉意地连声道歉,布料摊的老板也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指责柳南风撞坏了他的木架。
“让开!”柳南风的声音带着隐忍的喘息,林兮瑶这才发现他的左臂被木架钉子划出了血痕,鲜血正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流下。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妇人已经挤到了人群边缘,离她几百米的地方,停着一辆牛车,车上的男子还不时张望着那妇人,显然是她提前准备好的逃脱工具。
眼看柳南风被小孩母亲和布料摊老板纠缠住,一时脱不开身,林兮瑶心急如焚。
“她要逃!”林兮瑶咬紧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松开柳南风的手,趁着人群混乱,像一条灵活的小鱼,迅速冲向那妇人的方向。
林兮瑶个子小,身形灵活,在人群中穿梭自如。她左躲右闪,借着人群的掩护,飞快地向那妇人靠近。
而被困在原地的柳南风,看到独自冲出去的林兮瑶,大惊失色,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失态的焦急。他此刻恨不得立刻甩开这些人,一张俊美的脸庞布满了寒霜。
然而,一直对着他道歉的小孩母亲和布料摊老板,一时被他冰冷的气势吓住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柳南风不再理会他们,猛地推开挡在面前的人,朝着林兮瑶消失的方向追去。他的心跳如擂鼓,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林兮瑶独自面对危险!
而林兮瑶此时已经凭借着身形优势,冲到了那妇人的面前,那停在不远处的牛车果然是跟那妇人一伙的。她此时也顾不上害怕,一边大声呼喊“抓人贩子”,一边伸手去抢那妇人抱着的襁褓。
那妇人眼看着就要登上牛车,一时放松警惕,措手不及,竟真的让林兮瑶将怀中抱了一路的襁褓给抢了下来。
林兮瑶虽抢过了襁褓,但她人小力弱,重心不稳,抱着襁褓就摔倒在地上。然而,襁褓里的孩子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仿佛沉睡一般。
被抢了孩子的妇人和牛车上的同伙瞬间反应过来,一边叫骂着“你这死丫头”,一边冲过来抢夺。
那妇人一边试图抢回林兮瑶怀中的襁褓,一边高声喊道:“你这死丫头,你弟弟都快病死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你是不是就见不得你弟弟好,非要害死他才甘心!”
而跟她一起的那个中年男人也准备过来拉扯林兮瑶,而他拉扯的方向居然是牛车。他一边拉扯着林兮瑶的胳膊,另一只手捂住了林兮瑶的嘴。
林兮瑶到底还是太小了,没躲过他抓来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