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震霆的雷霆之怒如同寒风过境,瞬间冻结了大院里所有的不和谐音。白小芸被直接押送保卫科,与之前抓获的李老四并案审讯。高老师那伙人彻底偃旗息鼓,见到林晚星都绕着走,再不敢有半分刁难。
经此一役,林晚星在大院里的地位发生了微妙而坚实的变化。她不再仅仅是“陆团长的妻子”,更是凭借自身过硬医术在危急关头力挽狂澜的“小林医生”。敬佩和认可取代了之前的审视与揣测。
师部医院来的专家在对伤员进行后续检查后,对林晚星的紧急处理给予了高度评价,甚至当场表示希望以后能有机会邀请她去交流学习。卫生所里原本对她有些芥蒂的医护人员,也彻底心服口服,主动向她请教学习。
面对赞誉,林晚星依旧保持着谦和与低调,将功劳归于培训队的教官和集体的配合。这种宠辱不惊的态度,更为她赢得了好感。
陆震霆似乎更忙了,审讯白小芸、追查幕后、部队事务……但他每天都会准时回家吃饭,即使只是匆匆扒几口。他依旧沉默寡言,但林晚星能感觉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审视和……一丝极淡的认可。
这天晚上,陆震霆回来得格外晚,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甚至还有一丝压抑的躁意。他脱下的军装外套上,似乎还沾染着一点淡淡的硝烟和尘土气息。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林晚星忍不住问道,递上一杯温水。
陆震霆接过水杯,手指用力捏着杯壁,指节有些发白。他沉默了几秒,才声音沙哑地开口:“下午野外拉练,一个新兵操作失误,弹药箱意外爆炸……虽然没人牺牲,但好几个战士受了伤,有一个……眼睛可能保不住了。”
他的语气沉重,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无力感。作为一团之主,每一个战士的伤亡都像鞭子抽在他心上。
林晚星的心也跟着揪紧了。她能想象那惨烈的场面,也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看着他一口气喝完水,依旧紧锁的眉头和疲惫不堪的脸色,一个念头划过林晚星脑海。时机到了!
她犹豫了一下,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个她小心珍藏的军用水壶——里面是她用一颗空间果实稀释出的、效果更强的“营养水”。
“你……看起来很累。这是……我新配的一点缓解疲劳、安神静心的药茶,味道可能有点怪,但效果应该比之前的好一点。要……试试吗?”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带着试探。
陆震霆抬起眼,深邃的目光落在那个水壶上,又移到她带着些许紧张和期待的脸上。他没有立刻回答,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仿佛在评估着什么。
卫生所抢救伤员时她展现出的惊人医术、她那些“祖传”的模糊记载、还有此刻她手中这壶所谓的“药茶”……一切似乎都透着不寻常。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问。经历了这么多,一种莫名的、超越协议的信任感悄然滋生。
他伸出手,接过了水壶,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液体入口清冽,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甘甜和异香,吞下后,一股温和却磅礴的暖流迅速从胃部扩散开,涌向四肢百骸,冲刷着极度的疲惫和紧绷的神经。连日来的焦虑、自责和身体上的耗损,竟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被抚平、修复!
效果远比之前那点“安神水”显着得多!
陆震霆眼中猛地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他握紧水壶,感受着体内那奇妙的变化,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晚星。
林晚星被他看得心头狂跳,强作镇定地解释道:“可能是……这次用的药材年份比较足?或者……配伍刚好对了?”她无法解释空间果实,只能继续往“祖传药方”上推。
陆震霆没有追问,他只是又喝了一口,细细品味着那神奇的感觉,然后深深地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谢谢。这‘药茶’……很好。”
一句“很好”,蕴含了太多意味。
林晚星松了口气,心底涌起一股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有效!而且效果显着!她终于拿出了第一个像样的“成果”!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星每天都会在陆震霆的水壶里加入少量稀释后的果实液。他的精神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好,处理军务时更加精力充沛,眼神锐利如常。
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气氛也在悄然改变。依旧话不多,但相处时不再是纯粹的客气和疏离。偶尔在饭桌上,陆震霆会问及她对某些伤病处理的看法,听取她的意见。林晚星凭借扎实的理论和从资料中学到的新知识,往往能给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见解。
他们之间,似乎多了一种基于共同话题和相互认可的、难以言喻的默契。
这天周末,陆震霆难得没有去团部。上午,他坐在客厅看文件,林晚星则在旁边安静地看书。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微微蹙着眉,似乎遇到了难解的问题,无意识地用笔尾轻轻敲着下巴。
陆震霆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落在她的手上。那双手,白皙纤细,却能在手术台上稳如磐石,能配制出效果神奇的药茶……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林晚星若有所觉,抬起头,恰好撞进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林晚星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耳根微微发热。
陆震霆也几不可查地移开目光,喉结微动,重新看向文件,却似乎久久没有翻页。
一种陌生的、暧昧的张力在安静的空气中悄然蔓延。
下午,陆震霆出门前,忽然对林晚星道:“晚上不用做饭了。跟我去趟师部招待所,张院长来了,想见见你,一起吃个饭。”
林晚星愣了一下,张院长?军区医院的副院长?他为什么要见自己?还一起吃饭?
“是……因为上次手术的事吗?”她猜测道。
“算是吧。他对你很感兴趣。”陆震霆语气平淡,但林晚星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突然有些紧张。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见家长”或者“能力评估”吗?
晚上,林晚星特意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旧军装(没有领章帽徽),将头发仔细梳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大方得体。
师部招待所的小包间里,张院长果然已经到了。他看到林晚星,立刻笑容满面地起身:“小林同志,可算见到你了!上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啊!”
“张院长您太客气了,那是我的本职工作。”林晚星恭敬地问好。
陆震霆在一旁自然地为她拉开椅子。
席间,张院长丝毫没有领导的架子,和气地向林晚星询问着她在农场和培训队的经历,以及对一些医疗问题的看法。林晚星谨慎作答,既不过分谦虚,也不张扬,言谈间显露出的扎实基础和开阔思维,让张院长频频点头,眼中的赞赏越来越浓。
“……可惜啊,老陆这家伙下手太快!”张院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着陆震霆抱怨,“这么好的苗子,本来该来我们医院重点培养的!结果被你金屋藏娇了!”
陆震霆面不改色,淡淡呷了口茶:“在哪里都是为人民服务。她现在在基层,更能发挥作用。”
张院长摇摇头,又笑着对林晚星说:“小林啊,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或者想来医院交流学习,随时找我!别跟老陆客气,他这人啊,面冷心热,对你可是看重得很!”
这话意有所指,林晚星的脸颊微微泛红,偷偷瞥了陆震霆一眼,却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耳根似乎……有点不易察觉的红晕?
这顿饭吃得气氛融洽。临走时,张院长还特意拍了拍陆震霆的肩膀,低声道:“眼光不错。好好待人家。”
回去的路上,车内很安静。林晚星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里暖暖的,又有些乱。张院长的认可,陆震霆默不作声的维护,都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被珍视的感觉。
她偷偷看向驾驶座上那个专注开车的冷硬侧脸,心跳再次不争气地加速。
或许,这场协议的婚姻,正在悄然变质。
而陆震霆,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脑海里回响着张院长的话和老友那了然的眼神,再想到身边这个总能给他带来意外和惊喜的女人,冷硬的心防,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一种陌生的、名为“在意”的情绪,正悄然滋生。
情愫暗生,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