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林晚星站在品鉴会场地中央,仔细检查着每一处细节。这是她穿越以来最重要的一场活动,不仅关系到她能否在美食界站稳脚跟,更决定着她能否彻底摆脱原主的炮灰命运。
“林老师,这些餐具的摆放位置您看合适吗?”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晚星环视一周,轻轻调整了几个餐盘的角度:“甜品叉应该放在右侧,与主餐叉保持一指的距离。”
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工作人员连忙照做。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时衍发来的消息:“一小时后到,想先尝尝你的新菜。”
林晚星微微挑眉。这位陆总向来行事难以捉摸,从最初的偶然关注,到后来的暗中相助,如今更是主动提出要提前品鉴。她回复了一个“好”字,转身走向后厨。
品鉴会的菜单是她精心设计的,既要展现她的厨艺功底,又要符合当下季节的特色。最终确定的八道菜中,最让她费心的是一道看似简单的蟹粉小笼包。
“林姐,陆总为什么要提前来啊?”助理小雨好奇地问,“是不是对咱们不放心?”
林晚星系上围裙,仔细洗手:“陆总是美食家,他的意见很宝贵。”
她取出现拆的蟹粉,加入少许姜末和猪肉馅,动作娴熟地搅拌起来。蟹粉的处理极其讲究,多一分腥气,少一分不够鲜美。她的手指在食材间翻飞,每一个动作都精准优雅。
后门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陆时衍站在门口,一身深灰色西装,与厨房的热闹格格不入。他目光扫过整洁的料理台,最后落在林晚星身上。
“陆总来得正好。”林晚星抬头,递过一小碟蟹粉,“尝尝这个?”
这个举动让旁边的助理倒吸一口冷气——谁敢让陆氏集团的总裁在厨房里试生馅料?
陆时衍却自然地接过小碟,用指尖沾了一点,放入口中。他微微闭眼,细品片刻:“蟹肉鲜甜,姜味恰到好处。不过...”
“不过什么?”林晚星追问。
“蟹黄的香气还不够突出。”陆时衍直视她的眼睛,“可以用少许花雕酒提香。”
林晚星眼中闪过惊讶:“陆总懂厨艺?”
“不懂。”陆时衍淡淡道,“只是吃过太多蟹粉小笼包。”
他在料理台旁的椅子上坐下,姿态优雅得仿佛坐在顶级餐厅里。林晚星注意到他今天没有系领带,白衬衫的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扣子,少了几分平时的凌厉。
“那请陆总稍等,我调整一下配方。”林晚星重新投入工作。
厨房里只剩下厨具碰撞的清脆声响。陆时衍静静地看着她揉面、擀皮、包馅,每一个步骤都行云流水。当她捏出第一个小笼包的褶子时,他的眼神微微一动。
“十八个褶子。”他忽然开口。
林晚星手上的动作不停:“传统小笼包的标准褶数。陆总连这个都数得清?”
陆时衍没有回答,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她的手指。那些灵巧的动作,让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些画面。
蒸笼上汽,白色的水雾袅袅升起,带着蟹粉特有的香气。林晚星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碟,放上刚出笼的小笼包,轻轻推到陆时衍面前。
“小心烫。”她提醒道。
小笼包皮薄如纸,隐约透出里面金黄的馅料。陆时衍用筷子轻轻夹起,先咬开一个小口,汤汁立刻涌出,香气四溢。
他品尝的动作忽然顿住。
“怎么了?”林晚星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不合口味?”
陆时衍缓缓放下筷子,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小笼包:“这个味道...”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林晚星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那层冰冷的外壳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里面柔软的部分。
“让我想起小时候。”陆时衍终于继续说道,“我外婆做的小笼包,就是这个味道。”
林晚星微微一怔。她根据现代掌握的米其林配方做了改良,没想到竟会勾起他的回忆。
“你外婆也是厨师?”
“不。”陆时衍摇头,“她只是很会做菜。特别是小笼包,每次我去看她,她都会现做。”
他的目光越过蒸腾的热气,仿佛在看很远的地方:“她总说,小笼包的精华在皮不在馅,皮要薄而不破,透而不漏。”
林晚星静静地听着。这是她第一次听陆时衍说起私事。
“后来她去世了,我再也没吃过那个味道。”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林晚星听出了其中细微的波动。
她转身又盛了一个小笼包,这次特意多加了一点醋:“再尝一个?搭配镇江香醋,可以去腻提鲜。”
陆时衍接过,这次吃得很慢。当他抬起头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自持。
“很好吃。”他放下筷子,“比很多米其林餐厅做得都好。”
“陆总过奖了。”
“我从不过奖。”他站起身,走到料理台前,“你的品鉴会,需要我帮忙邀请几位美食评论家吗?”
林晚星摇头:“不用了,我想靠自己的实力。”
陆时衍的唇角几不可见地扬了一下:“果然是你的风格。”
他环顾厨房,目光落在她手写的菜单上:“这道‘桂花糯米藕’,为什么选择用红糖而不是白糖?”
“红糖的焦香能中和藕的涩味,而且颜色更好看。”林晚星解释道,“陆总连这个细节都注意到了?”
“我对食物很挑剔。”陆时衍看向她,“特别是重要的场合。”
这句话意有所指,林晚星却只是微笑:“我对自己的厨艺也很挑剔。”
窗外华灯初上,厨房里的灯光温暖明亮。助理和其他工作人员早已识趣地离开,只剩下他们二人。
陆时衍忽然挽起袖子:“介意我试试吗?”
林晚星惊讶地看着他拿起擀面杖:“陆总要做什么?”
“看看还记得多少外婆教的。”他的动作有些生疏,但姿势标准,“她教过我擀皮。”
林晚星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位高高在上的总裁,此刻竟像个认真学习的学生。她递过一小团和好的面:“水粉比例要精确,揉面要到位。”
陆时衍接过面团,手指无意间触到她的指尖。两人都微微一顿。
“抱歉。”他收回手。
“没关系。”林晚星神色自若地指导,“手腕要放松,力度要均匀。”
陆时衍擀出的第一张皮厚薄不均,他皱眉看着,似乎不太满意。
“已经很好了。”林晚星鼓励道,“很多人第一次连形状都擀不圆。”
他继续尝试,一张比一张更好。当第五张皮完美地呈现在案板上时,林晚星忍不住赞叹:“陆总很有天赋。”
“只是很久没练了。”他放下擀面杖,语气平淡,眼中却有一丝怀念。
林晚星用他擀的皮包了一个小笼包,特意做了个记号,放进蒸笼:“这是陆总的作品。”
等待蒸熟的时间里,陆时衍状似随意地问起:“听说今天赵磊对你的态度转变很大?”
“只是消除了些误会。”林晚星轻描淡写。
“苏软不会善罢甘休。”陆时衍提醒道,“需要我...”
“不用。”林晚星打断他,“我能处理。”
蒸笼再次冒出热气,她取出那个特殊的小笼包,放在陆时衍面前:“尝尝看?”
陆时衍小心地夹起,这次的动作熟练了许多。当他咬下第一口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比我想象的要好。”
“皮擀得不错,馅料是我调的,算是我们合作的作品。”林晚星笑道。
“合作...”陆时衍重复着这个词,若有所思。
他吃完最后一口,拿起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品鉴会那天,我会准时到。”
“欢迎指教。”
陆时衍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那个味道...谢谢你让我再次尝到。”
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林晚星却久久站在原地。案板上还留着他擀的那几张面皮,形状从歪歪扭扭到近乎完美,记录着这个意外的傍晚。
她轻轻抚过那些面皮,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原来那个冷冰冰的陆总,也有这样的一面。
而在街角的黑色轿车里,陆时衍对前排的助理吩咐:“查一下品鉴会所有受邀嘉宾的背景,特别是与苏软有关的人。”
“是,陆总。”
他摇下车窗,晚风拂面,依然带着厨房里那股淡淡的蟹粉香气。那个味道,比他记忆中的还要美好。
林晚星,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