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4年,夏。
S市中央大厅的穹顶洒下鎏金般的阳光,映照着 “人类反攻五周年庆典” 的巨幅标语,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松弛。
自3069年人类相继夺回S 市、A市与b市后,人类以S市为核心、A市为防线、b市为警戒的格局终于稳固,那些在废墟中苟延残喘的日子,似乎真的成了遥远的过去。
“辛队,请留步。”
一个抱着录音笔的年轻记者快步拦住辛茉,额角还沾着跑出来的薄汗。
星火小队的队长停下脚步,军绿色作战服的领口随意敞开两颗纽扣,露出颈间一道浅淡的吻痕。
她微微侧头,眼神锐利,却在看清记者紧张的神情后,悄然敛去了几分锋芒。
“作为星火小队队长,我能对您进行一个专访吗?”
当年,以纪戾川为盟主,希望、黎明、曙光三大基地为盟友,共同完成了人类反攻城市,成功拿下了S市,奠定了他们的地位。
与此同时,在反攻A市途中,小队模式开始诞生。
星火就是其中发展势头最猛的一个。她们最特别的是,只收女人。而这一切的缔造者辛茉,身上永远缠绕着数不清的传言。
根据小道消息,这个队长不仅跟盟主关系匪浅,而且跟三大盟友领头人和两个有名的小队队长有很深的渊源。
辛茉抬手理了理耳后的碎发,也不急着走了,回道。
“可以。”
记者深吸一口气,抛出第一个问。
“请问星火小队为何只收女人?”
“因为我想。”
辛茉答得干脆,目光掠过人群,像在穿透时光。
记者愣住,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手里的笔差点滑落。
“有传言说辛队与纪盟主关系匪浅,辛队怎么说?”
他定了定神,抛出更尖锐的问题。
高台上,纪戾川正与几位基地长交谈,闻言朝这边投来一笑,眼底的纵容几乎要漫出来。
辛茉回看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
“嗯,是关系匪浅。”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抽气声。
不远处,五个男人的拳头几乎同时攥紧。
封亦靠着廊柱,指尖掐进掌心,当年他退出了希望基地,成立了孤影小队。
陈默站在黎明基地的席位前,黑色制服的袖口被他拧出褶皱,他垂着头让旁边的通讯员心惊。
陆熵余跟手下交代事情的声音一顿,侧头看向跟他闹掰的弟弟。
陆骁野则率领着野火小队,就在星火小队旁边。
记者的脸涨得通红,咽了口唾沫继续问。
“那请问,您和希望基地的林首长、黎明基地的陈基地长、曙光基地的陆裁决,还有野火小队的陆队、孤影小队的封队,真的如传言所说,有很深的渊源吗?”
辛茉的视线缓缓扫过那五人,“嗯。”
身后,纪戾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掌心贴着她作战服下的伤疤。
辛茉顺势靠在他怀里,像只终于收起利爪的猫,勾唇看向记者。
记者的喉结滚了滚,盯着纪戾川毫无不悦的脸,硬着头皮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声音都在发颤。
“请、请问辛队,对于美人计怎么看?”
大厅瞬间死寂。
水晶灯的光芒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星火的崛起太快,只收女性的规矩本就引人非议,私下里早有流言,说辛茉是靠美色笼络了纪盟主,才换来如今的地位。可谁也没敢把这话摆上台面。
毕竟,不要命啦?!
辛茉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沉入一片平静的湖。
“对我来说,这不值得羞耻,也不配谈荣耀。”
“我从不觉得,用美色或身体换活下去的机会是耻辱。”
她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大厅,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力量。
“哪怕现在站在这里,我也从不否认当年的选择。”
“当你被绑在实验台上,听着手术刀划开皮肤的声音,当你不知道下一秒是不是就会被扔进冰柜,当活下去变成每天唯一的念头时 ——”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或震惊或羞愧的脸。
“尊严、贞操,这些东西,比废纸还廉价。”
“就像人在被杀前会跪地求饶,若出卖这些能让我活到明天,我为什么不做?”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自嘲,却绝无半分卑微。
当年从六楼坠落,她根本没想过死——她在赌,赌纪戾川看过辛途的研究资料后,会对她的净化系异能好奇,会想从她身上找到对抗异能副作用的答案。
就算赌输了,六楼的高度,加上体内觉醒的异能,足够她再逃一次。
幸好,她赌赢了。
纪戾川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
“我的辛队,从来都不是靠谁的纵容。”
他抬手,指尖轻轻抚过她颈侧的旧疤。
“她手里的勋章,是用丧尸的骨血,还有无数个不眠不休的夜晚换来的。”
“星火小队能站在这里,靠的是她们手中的枪,自己的异能,而不是谁的施舍。”
辛茉看向台下那些穿着星火制服的女孩们。
她们的脸上、手臂上、脖颈间,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疤,那些是末世给她们的烙印,也是勋章。
辛茉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有时候她会在深夜惊醒,看着宿舍墙上贴满的队员名单,上面有一半的名字已经被红笔圈掉,永远留在了反攻的路上。
她会突然迷茫,会问自己:拼尽全力建起这支只属于女人的队伍,到底有什么意义?
可每当对上她们这样的眼神,那些在绝望里淬过火,却依旧不肯熄灭的光,那些看向她时带着信任与依赖的亮,她心里的摇摆就会瞬间被抚平。
有的。
她在心底轻轻回答那个深夜里的自己。
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至少,现在的她们不用再像当年的她一样,为了活下去,把尊严碾碎。
至少,她们可以握着自己的枪,站在阳光下说,我是星火的人。
至少,当有人再问女人能做什么时,她们可以抬起布满茧子的手,亮出枪膛里的火光。
-
夜晚,墨色笼罩上空。
走廊里的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颀长,交缠在斑驳的墙面上。
辛茉的后背被抵在冰凉的墙壁上,刚卸去装备的作战服还带着室外的寒气,却被身前男人滚烫的体温熨得发烫。
纪戾川的吻来得又急又狠,带着不容拒绝的占有欲,舌尖撬开她的牙关,掠夺着她肺里的空气,将白日里那些克制的目光、隐忍的情绪,全化作此刻汹涌的浪潮。
“呜……”
女人的手腕被他按在头顶,指节抵着粗糙的墙面,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
呼吸被彻底掠夺时,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呜咽,像只被按住的小兽,带着点委屈,又藏着点纵容。
“纪戾川,还没到房间……”
辛茉偏过头躲开他的吻,唇瓣被碾得发红,气息紊乱,“会被人看见的。”
纪戾川却没松手,反而收得更紧。
他的掌心扣着女人的腰肢,指尖陷进作战服的布料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骨血里。白天在众人面前的从容荡然无存,此刻眼底翻涌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偏执与后怕。
“看见又怎样?”
他低头,吻落在她颈侧那道旧疤上,轻轻厮磨,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是我的,星火队长是我的,辛茉…… 也是我的。”
他的吻顺着疤痕往下滑,落在女人锁骨凹陷处,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辛茉的腰肢微微发颤,抵在他胸膛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转而抓住了他的衣领。
走廊里的风带着夜露的凉,吹起她散落的发丝,缠上纪戾川的手腕,像无声的缠绕。
“纪戾川……” 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鼻音,“别闹……”
“没闹。”
男人抬起头,眼底的沉沉夜色里盛着她的影子,“白天在台上,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在想,该怎么亲你,才能让你知道 —— 你不用再赌了,以后有我。”
他重新低下头,这一次的吻温柔了许多,像羽毛拂过心尖,却带着更重的分量。
辛茉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这突如其来的缱绻里。壁灯的光晕里,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和衣料摩擦的细碎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纪戾川才稍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指腹轻轻摩挲她发红的唇瓣.
“回房间?”
辛茉没说话,只是踮起脚尖,主动吻了吻他的下颌,像在回应,又像在催促。
纪戾川低笑一声,拦腰将她抱起。
他大步走向走廊尽头的房间,怀里的人乖巧地靠在他肩头,呼吸拂过他的颈侧,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却比任何香水都让他着迷。
房门被轻轻带上,将夜色与喧嚣都隔绝在外。
墨色依旧浓重,却仿佛有星光,悄悄落进了这方小小的天地里。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