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维拉的高效运作以及哈涅尔如今在南方日益响亮的名头,无论是胡林后裔的英雄光环,还是白兰地缔造者的财富象征,摩根成功地从拉海顿及其周边村镇招募到了三十多名经验丰富的铁匠和他们的家眷。
这支规模可观的工匠队伍跟随摩根来到了卡伦贝尔,他们的到来,为这片正在崛起的领地注入了宝贵的技术血液和新的活力。
为了有效管理这支新的铁匠力量,避免与多尔领导的原有工坊产生不必要的冲突或资源内耗,哈涅尔亲自与这些新来的铁匠们进行了谈话。他最终挑选了一位名叫巴尔克的中年铁匠作为负责人。
巴尔克来自拉海顿一个传承数代的铁匠家族,技艺扎实,为人沉稳,在招募来的铁匠中颇有威望,而且看起来不像是个热衷争权夺利的人,更适合协调与管理。
在新的、专门为打造骑兵武器而扩建的工棚里,哈涅尔向以巴尔克为首的铁匠们展示了大马士革弯刀的图纸,并尽可能详细地阐述了其核心的锻造理念。
“……所以,这种武器的精髓,并非在于某一种特殊的矿石,而在于极其复杂的锻造工艺本身。”哈涅尔指着画有波浪状花纹的刀身部分解释道,“我们需要将不同含碳量的钢材——比如质地较软但韧性好的低碳钢,和坚硬但较脆的高碳钢,反复叠加在一起。然后,像揉面团一样,通过无数次地加热、锻打、折叠、再锻打,将它们紧密地融合成一体。”
他尽量用铁匠们能理解的语言描述:“这个过程,目的是为了去除材料中的杂质,让钢材的内部结构更加均匀、致密。更重要的是,不同含碳量的钢材在反复折叠锻焊后,会形成无数微小的层次。最终,通过一种特殊的酸蚀液体浸泡打磨好的刀身,这些层次会因为耐腐蚀程度不同而显现出明暗交替的、如同流水或云雾般的天然花纹。这不仅美观,更关键的是,这样打造出来的刀身,能同时兼具坚硬的刃口和富有弹性的刀脊,既锋利无匹,又不易崩口或折断。”
哈涅尔坦诚地表示,他自己也仅仅知道这些原理和最终想要达到的效果,具体的实践,比如如何控制不同钢材的比例、折叠多少次最为理想、加热的温度和锻打的力度、以及那关键的酸蚀液该如何配制,都需要依靠铁匠们的智慧和经验去反复试验、摸索。
尽管前路充满未知和挑战,但哈涅尔描绘出的前景以及承诺的充足资源支持,还是让巴尔克等铁匠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打造出一种兼具极致性能与艺术美感的武器,是每个铁匠梦寐以求的荣耀。
接下来的几天,摩根几乎把自己钉在了新的工坊区。
他可比哈涅尔急切多了,眼看着布雷恩的陌刀队已经开始进行体能和基础动作训练,他的骑兵却还在使用着普通的骑枪和长剑,这让他如何坐得住?
他每天都要往工棚跑好几趟,眼巴巴地看着铁匠们对着烧红的铁块反复敲打,虽然看不懂门道,但那专注的氛围和四溅的火星,让他对那图纸上华丽的弯刀充满了期待。
艾丽娅默默地注视着领地内热火朝天的景象。
陌刀测试时那斩断木桩的恐怖威力她已经见识过了,她毫不怀疑,一旦那名为大马士革弯刀的武器被成功打造出来,哈涅尔麾下的骑兵战斗力必将得到质的飞跃。
这位年轻领主在军事装备上的眼光和投入,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感到惊讶。
然而,此刻她看向哈涅尔的眼神中,却流露着难以掩饰的矛盾和挣扎。
就在昨晚,她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收到了来自她在拉海顿名义上的、直接隶属于尼弗迦德帝国情报机构上司的密信。信上的内容让她如坠冰窟:
“帝国观察团已确认随哈拉德主力约两万人行动。全面入侵刚铎南部在即,目标直指拉海顿及周边区域。你的任务不变,继续潜伏,观察记录刚铎军力部署及抵抗强度,评估其战争潜力。非必要,不暴露。帝国之辉,终将照耀彼土。”
五百名帝国最精锐的士兵,加上两万凶悍的哈拉德大军!
这股力量,远非之前卡伦贝尔遭遇的小规模袭击可比!
拉海顿能挡住吗?
如果拉海顿陷落,唇亡齿寒,卡伦贝尔将直接暴露在兵锋之下!
哈涅尔和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很可能在这次风暴中被彻底摧毁。
我要不要告诉他?!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啃噬着艾丽娅的内心。
告诉他,就意味着背叛帝国,背叛她过去的誓言和身份,她将再无退路,甚至可能引来帝国无休止的追杀。
不告诉他……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和卡伦贝尔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战争的洪流碾碎?
那个在夜晚给予她承诺和一丝温暖光芒的年轻领主……
痛苦和矛盾如同绳索般缠绕着她,让她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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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娅内心的惊涛骇浪,哈涅尔毫不知情。
此刻的他,正站在卡伦贝尔简陋的栅门外,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迎接远道而来的朋友。
地平线上,一支骑兵队伍缓缓出现,大约五十骑。
他们骑乘着高大神骏的洛希尔战马,穿着便于骑射的皮甲,背负长弓,腰挎弯刀。为首的,正是身材魁梧、面容豪迈的伊欧西欧德人首领——埃肯布兰德。
当埃肯布兰德看到等在栅门外的哈涅尔时,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如同见到老友般的灿烂笑容。
他催马上前,在哈涅尔面前利落地翻身下马,张开双臂,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哈涅尔大人!看来你在这片土地上扎根得比我想象的还要牢固!收到你的信,我可是立刻就把族里最好的小伙子们都带来了!” 他的目光扫过卡伦贝尔明显加固过的围墙和内部井然有序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看来,我们带来的不仅仅是友谊,还可能赶上一些……热闹?”
哈涅尔迎上前,与埃肯布兰德用力地拥抱了一下,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属于草原的豪迈与力量。
“埃肯布兰德,我的老朋友,你们的到来,就是卡伦贝尔最大的幸运!至于热闹……” 哈涅尔的笑容略微收敛,意有所指,“恐怕,不会让你等太久,因为,一场宴会因为你的到来将如期举行!”
他心中清楚,洛希尔骑兵教官的到来,将极大加速他骑兵队伍的成型。
而与此同时,南方地平线之外,那由哈拉德人与尼弗迦德人共同掀起的战争阴云,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刚铎南境,向着卡伦贝尔,汹涌扑来。
哈涅尔和所有刚铎人,还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