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瑜的心随着沈戟川的话扑通扑通跳了几下,随即重新归于寂灭。
她叹了口气,“样貌不能决定什么,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在那个家里,虽然换过几次爸,但王桂芳始终是我妈。”
她顿了顿,秀眉微蹙,“七八岁的时候我生过一场大病,发了好几天高烧,所以在那之前,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太清了。”
沈戟川面色严肃,季晓瑜轻耸肩膀,对上他幽黑的目光,忽然笑了,“你怎么忽然对这件事这么上心?难道我是什么流落在外的富家千金?”
“大概是觉得,父母不会对亲生儿女这般。”
季晓瑜不能再同意,开玩笑道,“其实我也质疑很久了,要不有机会我和王桂芳做个亲子鉴定,万一我真是她抱养的,是什么流落在外的大小姐,后半生我岂不是可以躺平,不用努力了?”
“我也有此意。”
季晓瑜怔愣片刻,对上他目光,忽然意识到,“不是……戟川,我开玩笑的,你是认真的?”
“是。”
沈戟川拉起她的手,“有机会,你和她做个亲子鉴定。”
季晓瑜欲言又止,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在意起她的出身。
她憋了一肚子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实在没有忍住,“你是不是嫌我家世不好?”
“从来没有,不要胡思乱想。”
沈戟川捏了捏她的掌心肉,眼底浮现出心疼,“我只是希望你不被亲情困扰。”
季晓瑜半开玩笑,“也是,全世界应该也没有比王桂芳更糟糕的妈妈了。这么多年,我已经接受现实,即便鉴定结果显示我们不是母女,我也不会多么吃惊。”
沈戟川的目光满是温柔,季晓瑜鼻子发酸,低哼道,“从高考出成绩,她把我关在家里那一天开始我就发誓,以后不会再为她掉一滴眼泪。这次是例外……你也说了,是因为宝宝,怀孕让我激素水平紊乱,控制不住情绪。你放心,我才没有被亲情困扰。”
沈戟川将她拥入怀中,“在我面前,你无需坚强。”
店里还有其他人,季晓瑜脸颊发烫,轻轻推开他。
她将他的话听到心里,忽然灵光乍现,“戟川,不用这么麻烦。”
季晓瑜眸光闪烁,“我和我姐做dNA检测,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答案。”
沈戟川眉峰轻扬,他竟然舍近求远,把季来娣忘了。
季来娣和王桂芳的样貌有七分像,先让她们姐妹测试,若她们没有血缘关系,再找王桂芳双重确认。
他当机立断,沉声说,“一会儿我们就去医院。”
季晓瑜环顾四周,好奇不已,“这个时间还不到欢欢放学的时候,怎么我姐和程大哥都不见了?”
沈戟川淡声道,“我刚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了。”
季晓瑜诧异,“他们两个出去说悄悄话了?”
沈戟川若有所思,“程硕叫住你姐姐,似乎在和她表白。因为我听到,他说喜欢她。”
他的话犹如重磅炸弹,惊掉她的下巴。
季晓瑜唇瓣微张,好几秒才回过神,动了动唇,“真的假的?程大哥这么勇?他前段时间还让我试探……难道我住院的这段时间,他们关系突飞猛进?我姐什么也没跟我说呀!不行,我得去看看!”
她抓心挠肝,抬脚就往门外走。
沈戟川失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手上微微用力,拽着她原地转了个圈,回到他身边,“他们两个正忙,你去干什么?”
季晓瑜叹了口气,“也是,我还是在这等他们回来。”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程大哥,祝福你,希望……”
沈戟川重咳一声,打断她的声音。
随后,风铃声响起。
季晓瑜左眼睁开一条小缝,看到相继回到店里的季来娣和程硕,眼皮一跳,瞬间将眼睛睁开。
程硕对视线极其敏感,最先察觉到她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一触即分。
季晓瑜兴冲冲的劲头熄灭大半,小声对沈戟川说,“我怎么感觉程大哥有点失落呢?是我的错觉吗?难道程大哥失败了?这不应该。”
她凑到他身边,隔着一段距离观察两人,发现更多蛛丝马迹,“他们两个怎么越离越远了?表白如果成功的话,进来的时候应该牵着手吧。我姐明明不讨厌程大哥……她是不是还在因为赵华章的事情放不下心结?”
店里又涌进顾客,她趁着季来娣接应的间隙,悄悄凑到程硕身旁,“程大哥,你和我姐……”
“晓瑜,抱歉。”
季晓瑜从他沮丧的表情里得出答案,剩余的话一瞬间堵在喉咙里。
程硕低下头,魁梧的身形此刻有些塌陷。
季晓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抬起手臂又放下,抬起手摸了摸后脑,又拍了拍他的手臂,“诶呀,程大哥,你跟我道什么歉?你别心灰意冷,以后我帮你!”
程硕眸光闪烁,又熄灭,“还是算了,我不想给来娣造成困扰。”
“你一直在帮我姐,我姐感谢你还来不及,从来没有觉得你是困扰。自始至终,她心里的困扰都是赵华章,真的!”
季晓瑜和程硕说悄悄话,沈戟川走向季来娣。
季来娣微笑着送走顾客,沈戟川已经停在她面前。
她下意识搜寻季晓瑜的身影,视线却被他挡住。
“妹夫,怎么了?”
“我有事情想问你。”
“你问。”
“晓瑜是不是你妈妈抱养的?”
沈戟川说,“我问晓瑜,她说七八岁发高烧,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她小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季来娣回忆,“是有这么一回事。晓瑜小时候突然高烧不退,把家里吓坏了。”
难道王桂芳没有撒谎?
沈戟川心中起疑,又听到她说,“但这些我也是听我妈说的。”
“听说的?”
“是,我妈嫌我是个女孩,我出生后没多久,就把我送去姥姥家了。只有过年的时候他们才会把我接回家。我初中在外住校,更不常回家。”
季来娣回忆,“我在姥姥家住的时候,断断续续从大人口中听到我妈怀孕的消息,但真正见到晓瑜的时候,她已经七八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