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瑜睁开眼，入目所及一片白。
鼻腔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昏迷前的记忆涌上头。
她做了流产手术。
季晓瑜浑身软绵绵的，手抚在平坦的小腹上，鼻尖发酸，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宝宝没有了……
一切都结束了，她应该开心才是。
窗外的天还亮着，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季晓瑜打起精神，从床上坐起。
她魂不守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门口，拉开门，迎面撞进一堵坚实的胸膛。
鼻尖传来猛烈的巨痛，她捂住鼻子，猛地向后退去。
有人及时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回来，“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季晓瑜捂着鼻子抬头，看到冷峻的面庞，一瞬间清醒。
她后退半步和他隔开距离，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你跟踪我？”
她见他盯着她的小腹，心底泛酸，“你来晚了，我已经把孩子打了。”
季晓瑜不想看见他，见他堵在门口站着不动，伸手推他，“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让开，我要走了。”
沈戟川扣住她纤细的手腕，眉头微蹙。
她瘦得似乎有些营养不良了。
这样瘦弱的身体，如何当他孩子的母亲？
季晓瑜看清他腕上缠绕的珠子，那竟真是一串佛珠。
那晚的记忆涌上心头，她呼吸一滞，忙挣脱，“你要干什么？！”
“手术中止，宝宝还在。现在民政局还没下班，我们结婚，我对你和宝宝负责。”
男人的语调毫无起伏，语气公事公办，不容商榷。
季晓瑜被他的话砸晕，半晌过后，她唇瓣动了动，用力扯掉他的手臂，“谁要跟你结婚？这孩子我不会留，也不需要你负责。”
麻烦。
如果不是奶奶……和宝宝，他断然不会娶她。
沈戟川耐着性子，“什么条件，你才肯嫁给我？”
“什么条件都……”
急促的铃声打断季晓瑜的声音。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想起新投递的简历，忙和他隔开距离，“你别说话，我接个重要电话。”
季晓瑜平复呼吸，“您好，我是季晓瑜……”
“小贱人！翅膀硬了要飞是吧？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人在哪？赶紧给我滚回家！我给你找了门好亲事，虽然是个二婚男，但是家里有钱，对方怕遇到照骗，非要亲眼看你才肯给彩礼钱，你弟还等着用钱，说话啊……”
尖锐的谩骂让季晓瑜心跳极快，她颤抖着手指挂断电话，瞥向一旁身姿挺拔的沈戟川。
手机又嗡声震起来，季晓瑜下唇咬得发白，走向沈戟川，“你……确定要娶我？”
她那同母异父的便宜弟弟上网红培训班需要用钱，她妈便迫不及待把她卖个好价钱。
明明她也是她的孩子。
与其嫁给讨厌的油腻二婚男，不如叛逆一把。
她意外怀孕，眼前的男人愿意对她负责。
他人品放一边，至少脸和身材是好看的，比王桂芳找的人强之千倍。
沈戟川由着她直勾勾地上下来回看，忍不住道，“我确定，现在结婚不需要户口本，一起去民政局？”
季晓瑜挂断恼人的电话，下定决心，“我可以嫁给你。”
她可以随便结婚，但是不能不要彩礼。
她轻咬下唇，“可以不办婚礼，但是彩礼必须有。”
沈戟川找来病房，无意听到她打电话。
他问，“你很缺钱？”
他给了她一百万，又给了她一万。
这些钱，她一点没留，都给别人了？
季晓瑜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她家庭复杂，不想和外人多说。
“我可以给你彩礼。”
沈戟川防她狮子大开口，补充，“按市场价。”
“二十万？”
“可以。”
男人答应得爽快，季晓瑜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变化。
想不到他愿意负责的时候，还挺有担当，像个男人。
季晓瑜神色轻松几分，看他越发顺眼，“可以，走吧。”
车子开到民政局门口，季晓瑜突然问，“你是不是因为宝宝才娶我的？”
她认真道，“下午第一次见时，你并没有提出要对我负责，第二次你知道我怀孕，才想娶我，你想要这个宝宝。”
“是。”
沈戟川直视她，忽然听到她说，“说实话，我还年轻，如果不是怀孕……我不想嫁人，看你的样子，没有宝宝，也不会娶我。要不这样，我们做个交易，以一年为期，这一年里，你帮我应付家里逼婚，一年后，我生下你的孩子，我们就离婚。”
季晓瑜又说，“但是事先说好，离婚后，你得让我看孩子，我毕竟是孩子妈妈。”
她的想法，几乎与他不谋而合。
沈戟川手指在腿上轻点，“可以，我们签婚前合约。我没什么需要你做的，只有两点，一是照顾好宝宝，二是在我家人面前，和我保持恩爱。”
“没问题。”
沈戟川又道，“离婚后，我会额外再给你补偿。”
季晓瑜惊讶，他是觉得她亏了？
她收回之前说他人品不行的话。
他的彩礼，加上她存的定期，如果离婚后他真的再补偿她几万块，她或许……真的能付得起之前看好的那栋小户型的首付。
她要买房。
只要攒够首付，她就可以逃出那个窒息的家。季晓瑜心情难掩激荡，垂下视线，小声说，“谢谢。”
季晓瑜和陌生男人领了结婚证，出来仍没有实感。
她竟然就这么草率地把婚结了，还怀孕了。
她看向一旁面容冷峻，毫无喜悦之情的“新老公”，“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沈戟川。”
“季晓瑜。”
“新老公”依旧冷冰冰。
季晓瑜扫到时间，眼睛一瞬间睁大。
完了完了！她兼职快要迟到了！
“那个……沈先生，我先走了，再联系。”
“等一下。”
沈戟川抽走她手里的手机，“解锁。”
他把号码输进去，“有事打给我。”
说完，他从兜里取出钥匙，连同便签一起给季晓瑜。
他的宝宝，他得亲自盯着才放心。
“既然结婚了，以后你搬来和我一起住，这是地址。”
“知道了。”
季晓瑜匆匆离开，王振明笑容满面走过来，“沈总，恭喜。”
沈戟川扫他一眼，“你跟着她。”
“沈总，这……不太好吧？”
“你不去，难道还要我去？她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多金贵，难道你不知道？”
助理走后，沈戟川独自开车回公司。
没过多久，他收到助理发来的消息。
【沈总，太太又去华庭小区了！】
沈戟川拧眉，回复。
【你守着，我马上过去。】
奶奶告知他季晓瑜怀孕后，他就快速让助理将她的人际关系彻查了一遍。
她似乎家庭条件不好，四处兼职。
大部分兼职都中规中矩，只有两处，让他生疑。
一处是酒吧，只去了一次，那次，她意外和他发生关系。
另一处，就是在华庭小区。
她时常一去就是几小时，屋主的主人是男性。
孩子会不会不是他的？
念头一闪而过，沈戟川面色顿时变难看。
如果她骗他当接盘侠，他定不会放过她。
沈戟川拿起外套，快步离开总裁办。
眼见为实。
他倒要看看，她去那小区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