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同窗外悄然流转的云,在不经意间,便又是几个春秋掠过。临渊市街角的梧桐叶绿了又黄,公园里与云疏对弈的陈老爷子,棋力似乎也随着年岁增长而更添了几分沉淀,虽然依旧赢少输多,但乐此不疲。
云疏的生活节奏依旧缓慢,如同老式挂钟那悠长的摆锤。只是,他瘫在沙发里刷手机的频率,似乎比以前高了一些。屏幕上,除了外卖软件和游戏图标,更多了一个相册文件夹,名字很简单——“小家伙们”。
最先轰炸他手机的是林战。一个清晨,云疏刚被外卖豆浆的香气唤醒,林战的视频请求就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接通后,屏幕那端是林战那张因为兴奋而显得有点傻气的脸,他小心翼翼地将镜头对准怀里一个襁褓。小家伙皮肤红扑扑的,闭着眼睛,攥着小拳头,睡得正香。
“老祖宗!您看!我儿子!像不像我?”林战压着嗓子,却难掩洪亮本质,吓得他怀里的宝宝皱了皱小眉头。他身边的秦岚无奈地笑着拍了他一下。
云疏看着屏幕上那团小小的、充满生命力的存在,原本惺忪的睡眼清醒了些许,他凑近屏幕,仔细看了看,然后慢悠悠地评价:“眉毛是有点像,不过没你那么粗,挺好。”
紧接着,楚雨薇也发来了照片。是在她的研究中心里,她穿着白大褂,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婴,旁边她的丈夫温柔地揽着她。小女孩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镜头,一点也不怕生。“老祖宗,这是我们的女儿,叫陈念安,小名安安。”楚雨薇的声音里充满了为人母的温柔与满足。
随后,苏雅、秦雨柔、沈墨、陆芊芊、墨尘……仿佛接力一般,一个个新生命降临的消息,伴随着或憨态可掬、或精灵古怪的宝宝照片和视频,涌入了云疏的手机。
苏雅的女儿在她复杂的阵法图纸旁爬来爬去,小手试图抓住那些灵光线条;秦雨柔的女儿被温顺的灵兽幼崽亲密地舔着手指,发出咯咯的笑声;沈墨抱着儿子一起看星盘,小家伙有模有样地伸手指着星星;陆芊芊的女儿坐在花园里,小手捏着一片梧桐叶,仰头看着天空;墨尘的儿子则对他炼器用的边角料充满了兴趣,抱着不肯撒手……
云疏常常会一个人翻看这些照片和视频,一看就是好久。他脸上没什么夸张的笑容,但那双总是透着慵懒和疏离的黑眸里,却清晰地映着屏幕的光,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纯粹的柔和。那是一种看着新生萌芽、看着希望延续的平静喜悦。
他偶尔也会接受视频邀请。屏幕那端,是林战儿子咿咿呀呀地流着口水,试图去抓手机镜头;是楚雨薇女儿安安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屏幕里这个被爸爸妈妈称为“老祖宗”的叔叔,然后突然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是苏雅的女儿在他妈妈讲解阵法原理时,突然奶声奶气地冒出一句含糊不清的“亮亮”,引得苏雅惊喜不已……
云疏通常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听着那端热闹的、充满生命力的声响。偶尔,他会伸出手指,隔着屏幕,极轻地虚点一下小家伙的鼻尖,或者那挥舞的小拳头。他的嘴角,会随之牵起一个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楚雨薇有一次在视频里笑着对念安说:“安安,看,这是老祖宗,是保佑安安平安快乐长大的老祖宗哦。”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冲着屏幕“啊”了一声,小手挥舞得更起劲了。
冲突?早已烟消云散。如今充盈在他心间的,是看着生命自然繁衍、喜悦传递的安然。
这些在众人期盼中降临的小生命,如同一点点初生的朝阳,他们的光芒虽然微弱,却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他们开始感知这个世界,也开始懵懂地记住,在爸爸妈妈、叔叔阿姨的话语里,有一个特别的存在,被称为“老祖宗”。好奇的种子,已经悄然种下。而云疏,这位曾俯瞰万界的古老存在,此刻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耐心与温和,注视着这些指尖屏幕里的小小朝阳,仿佛在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