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真火”事件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迅速扩散至寻常百姓接触不到的层面。云疏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在事件后似乎并未受到影响,他依旧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懒散生活,只是偶尔开播时,直播间那恐怖的人气和完全无法看清的弹幕,让他觉得颇为无趣,直播频率反而降低了。
这天下午,云疏正窝在沙发里,对着电视上一个美食纪录片里的红烧肘子评头论足,门铃罕见地响了起来。
楚雨薇和楚天明瞬间警觉,对视一眼。楚天明快步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门外站着两名身着便装、气质干练沉稳的中年男子,为首一人国字脸,眼神锐利中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审慎,另一人稍显年轻,姿态恭敬,像是助手或随行人员。他们身上没有敌意,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属于某种秩序力量的特殊气场。
楚天明回头,用眼神向云疏请示。
云疏的目光还黏在电视里那油光锃亮的肘子上,头也不回,懒洋洋地说了句:“开门吧,找麻烦的不会按门铃。”
门打开,两位访客走了进来。为首的中年男子目光在客厅内迅速扫过,最后落在那个依旧瘫在沙发上、眼神都没给一个的年轻人身上。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但很快恢复平静,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个深蓝色的证件夹,低调地展示了一下。
“云疏先生,您好。冒昧打扰,我姓杨,杨振华。这位是我的同事。”他的声音平和,带着官方的正式感,却又刻意放缓了语速,显得颇为客气,“我们来自‘国家异常现象管理与研究局’,简称异管局。”
楚雨薇和楚天明心头一紧,果然是官方的人!他们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神情戒备。
云疏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瞥了杨振华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哦。有事?”
杨振华对他的态度似乎并不意外,收回证件,语气依旧客气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云先生,您近期在网络上的……‘活动’,尤其是几天前的那场直播,展现出的某些能力,已经引起了我们的高度关注。”
他顿了顿,观察着云疏的反应,见对方依旧那副懒散模样,便继续道:“我们希望您能理解,维持社会的稳定与普通民众的认知秩序,是我们的职责。您的能力……非常特殊,若不加节制地公开演示,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猜测甚至恐慌。”
这话说得已经很直白了。旁边的年轻助手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点劝诫:“云先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希望您能多为大局考虑……”
他话未说完,就被杨振华用眼神制止了。
云疏终于舍得坐直了一点,他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才看向杨振华,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所以,你们是来让我关掉直播,还是把我抓去切片研究?”
杨振华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云先生说笑了。我们并非敌人,也无意限制您的个人自由。只是希望您能在今后的‘活动’中,稍微……低调一些,避免展示那些过于惊世骇俗、可能冲击现有科学体系认知的能力。比如,凭空生火,物体瞬间汽化这类。”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丝暗示:“事实上,对于像您这样的特殊存在,我们更倾向于建立一种……良性的沟通与合作关系。在某些我们力所不及的领域,或许还需要倚仗您的能力。”
威逼?没有。利诱?隐晦地提了。核心诉求只有一个:保持稳定,别吓到普通人。
云疏听完,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无趣表情。他重新瘫回沙发,挥了挥手,像是打发走一个推销员:
“行了,知道了。只要别来烦我,别打扰我吃饭睡觉,别的随你们便。”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甚至有些傲慢,但落在杨振华耳中,却让他心中一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这位神秘强大的存在,至少表达出了“不主动惹事”的态度。
“感谢您的理解,云先生。”杨振华再次客气地点头,“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您遇到任何需要官方协助的‘麻烦’,或者改变主意愿意深入交流,随时可以联系我。”
他将一张只有姓名和一组加密电话号码的纯白色卡片放在茶几上,然后便带着助手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全程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任何探查房间的举动,分寸感拿捏得极好。
房门关上。
楚天明松了口气,看向云疏:“老祖宗,他们这是……”
“挂了号,备了案,”云疏打了个哈欠,重新拿起遥控器换台,“意思就是,只要我不把天捅个窟窿,他们就不会来管我。挺好,省得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敲门。”
楚雨薇拿起那张白色卡片,感受着上面特殊的材质和隐含的能量标记,轻声道:“看来官方对这类事件,并非一无所知。”
“活得久了,什么没见过。”云疏无所谓地道,“有他们挡着那些琐碎的麻烦,我更清静。”
他似乎完全没把这次官方接触当回事,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电视节目上,嘀咕着:“这肘子看起来是炖到位了,晚上就点这家试试。”
有了这次心照不宣的“约法三章”,云疏的直播反而可以更随性了。只要不触及那个“惊世骇俗”的底线,他依然是那个想播就播,想下就下,内容全看心情的慵懒主播。
而一场潜在的、可能更为剧烈的风暴,就这样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于无形。只是,暗处那些因他而汇聚的恶意,是否也会知晓这份“官方默许”,并因此做出调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