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扭曲的光影与空间撕扯的眩晕感,林辰只来得及将昏迷的苏晓紧紧护在怀中,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惊慌失措的陈潜。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噗通!”
三人重重摔落在坚实的地面上,传送的晕眩感尚未完全消退,一股浓烈至极的血腥气与焦糊味便扑面而来,呛得陈潜当场干呕起来。
林辰强忍着头颅欲裂的刺痛和翻腾的气血,第一时间撑起身体,警惕地环顾四周。
月光惨淡,勾勒出一片狼藉的废墟景象。
他们似乎身处一个刚刚经历过惨烈厮杀的小型营地。残破的帐篷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几处篝火早已熄灭,只余下漆黑的木炭和零星火星。地面上,暗红色的血迹尚未完全凝固,散落着断裂的兵刃、破碎的符箓,以及……几具面目全非、死状凄惨的尸体!
从服饰上看,这些死者赫然都是青云学院的内门弟子!
“这……这里是……”陈潜吓得面无人色,声音都在发抖。
林辰的心沉了下去。厉煞给的玉简中提到过几个可能的地点,但眼前这片营地显然刚被摧毁不久。是柳如风那伙人干的?还是厉煞所说的“噬魂兽”?亦或是……其他未知的敌人?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苏晓的情况,少女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了许多,体内那股躁动的妖血在祖鳞爆发一次后,似乎也暂时蛰伏下去。他稍稍安心,将苏晓安置在一处相对干净的断墙后。
“陈师弟,警戒。”林辰低声道,自己则开始快速搜查这片营地,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营地不大,破坏却极其彻底,几乎找不到任何完整的物品。林辰在一个被利器劈开的储物袋残片中,找到了一枚刻着“天枢”字样的身份玉牌,以及半张被血污浸染的残破地图。
“天枢峰?”林辰眉头紧锁。天枢峰是内门主峰之一,弟子实力普遍不俗,竟也在此全军覆没?
他展开那半张地图,借着微弱的月光,发现地图描绘的正是黑风荒原的部分区域,其中一个位于“陨星湖”附近的标记点,被用朱砂重重圈了起来,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类似祭坛的图案。
“陨星湖……祭坛……”林辰想起厉煞玉简中同样重点标记了“陨星湖”,心中疑云更甚。难道所有线索,都指向那个地方?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祖鳞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不再是之前爆发时的灼烫,更像是一种……若有若无的共鸣与指引?方向,似乎正是地图上标记的“陨星湖”所在。
同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串并非人类足迹的、带着粘稠液体的怪异印记,延伸向黑暗深处。那印记上残留着一丝阴冷、混乱的气息,与厉煞体内那股异种能量有些相似,但更为淡薄。
是噬魂兽?它们来过这里?还是造成这片营地惨案的元凶?
“林……林师兄!”陈潜突然压低声音,带着惊恐指向营地外的黑暗,“那边……好像有动静!”
林辰瞬间收起地图和玉牌,闪身到陈潜身边,凝神望去。只见远处的乱石堆中,隐约有几道黑影在蠕动,发出细微的“窸窣”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咀嚼声,空气中飘来更浓的血腥味。
是荒原上游荡的低阶魔物,被此地的血腥气吸引过来了。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不能再待了!
林辰当机立断,背起苏晓,对陈潜道:“跟紧我,我们离开这里。”
他选择的方向,正是祖鳞隐隐指引,以及地图上标记的——陨星湖方向。虽然明知那里可能危机四伏,但厉煞的玉简、神秘的地图、祖鳞的异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彼方。更何况,在这危机四伏的黑风荒原,他们也需要一个明确的目标。
两人不敢停留,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离开了这片血腥的营地,潜入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营地废墟上空,一道隐晦的流光掠过,略微盘旋后,朝着与林辰他们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流光中,隐约可见一个身着青云学院核心弟子服饰的人影,其衣角处,绣着一个不易察觉的、扭曲的暗影符文。
……
一夜奔行。
天色微明时,林辰和陈潜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岩缝暂作休整。连续的经历和逃亡,让两人都疲惫不堪。
陈潜瘫坐在地上,脸色依旧苍白,他看着林辰熟练地检查苏晓的情况,布置简单的预警禁制,忍不住低声问道:“林师兄……我们……我们真的要去陨星湖吗?那里……连厉煞前辈那样的人物都……”
他没有说下去,但恐惧显而易见。
林辰沉默了片刻,看向手中那枚再次变得灰暗的祖鳞。昨夜它的异动绝非偶然。
“我们有的选择吗?”林辰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厉煞重伤,营地被毁,柳如风等人行踪不明,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阴谋。荒原处处危机,我们如同无头苍蝇,只会死得更快。陨星湖,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所在。”
他顿了顿,看向陈潜:“而且,祖鳞似乎也在指引那个方向。我相信青鳞前辈的选择。”
陈潜张了张嘴,最终颓然低下头。他知道林辰说的是事实。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苏晓,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苏师妹!”林辰立刻俯身。
苏晓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初时有些迷茫和虚弱,但很快恢复了清明。她看到林辰关切的眼神,以及周围陌生的环境,微微一怔。
“林师兄……我们这是在哪里?我……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她声音微弱,带着一丝刚醒来的慵懒。
“你感觉怎么样?体内那股力量……”林辰关切地问。
苏晓凝神内视,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好像……平静下来了。虽然还在,但不像之前那样躁动不安。”她看向林辰,美眸中带着询问,“发生了什么?我记得之前……”
林辰简要将她昏迷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遭遇刑堂厉煞、祖鳞异动击退厉煞、得到玉简和地图,以及发现被毁的营地,决定前往陨星湖。
苏晓听得秀眉微蹙,尤其是听到“御风者后裔”和“祖鳞异动”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厉煞……陨星湖……”她轻声重复着这两个词,沉吟片刻,抬头看向林辰,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锐利,“林师兄,你的决定是对的。既然线索指向那里,我们没有退路。我的身体已无大碍,可以继续赶路。”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林辰连忙扶住她。
“你的血脉……”林辰还是有些担心。
苏晓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淡淡的、带着些许自嘲的笑容:“‘御风者’的血脉么……看来,我想彻底隐藏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不如试着去掌控它。至少,它现在似乎认可了你的祖鳞之力。”
她的话让林辰心中一动。或许,苏晓血脉的觉醒,与祖鳞之间,真的存在某种联系?
就在这时,林辰怀中的那枚来自吴长老的灰色玉佩,突然毫无征兆地轻微震动了一下,表面闪过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流光。
林辰心中一凛。
吴长老的玉佩异动?是感应到了什么?是陨星湖方向传来的波动?还是……有其他持有吴长老信物的人,在附近?
他抬头望向陨星湖方向,只见天际尽头,朝阳正试图突破浓重的乌云,给荒凉的大地投下几缕熹微的光线,却更显得那片区域阴霾重重,仿佛隐藏着吞噬一切的巨大阴影。
前路未知,杀机四伏。但三人小队,终于再次集结。
林辰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休息片刻,我们出发,去陨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