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山洞内会伸手不见五指,几道安全出口标识的绿灯却幽幽亮着提供着最后的光源。
怕有丧尸,我适应着黑暗小心翼翼的往前摸索。
一路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我正神经紧绷呢,一道低沉的男声破空响彻。
“谁?!”
这一声差点没把我送走,吓得我心脏都要停滞。
心底来气,我吼道:“我!你搁哪儿呢?!”
手电筒亮起,白色光源照到我身边最后停到我脸上。
我抬手挡住光源,“赶紧闭了,真怕我瞎不了呢?“
付沉尘满脸惊愕,待少女朝他走近才有了实感。
“你怎么进来的?”
手电筒关闭,我眯着眼睛适应光线变化,依稀看清男人席地而坐的身形。
没好气的摸到他身边一屁股坐下,“怎么进来的钻进来的呗,你给我的刀跟枪我不会使,我来还你不成啊?”
“嗳,你怎么就寻了这么个地儿休息啊?外面好多废弃的酒店,大门敞开,随便找一间不就成了。”
“你怎么不说话?天生不爱说话吗?这可不礼貌。“
付沉尘低沉的嗓音颇为无奈,“你在找死。”
“找什么死,我这叫大爱无疆,看你孤单来陪陪你呗,你人也怪好的,你看,这么黑,异变的时候有丧尸攻击你怎么办?放心吧,别看我细胳膊细腿的,我砍丧尸还是挺麻溜的。”
“嗳,你饿不饿?吃点东西不,我兜里还有巧克力棒。”
付沉尘不回话,我只能在黑暗中听见我跟他的频率不一致的呼吸声。
借着微弱幽绿的光,我看见男人身形的影子在微微起伏。
睡着了?
“离开这里。”
冷不伶仃的,男人又忽然出声。
我冷哼一声,“哎哟呵,赶我走呢?你算老几,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听你的干什么,不听不听就不听,咋地咋地能咋地?”
丧尸异变我观察过,这小子估计不好受,这么久才倒下此刻定然动弹不得了吧,还有意识跟我说话,意志可真坚定。
也不知道他异变成丧尸王会不会像那帮修仙的突破引来天雷。
我胡思乱想着,没一会儿就因为神经放松而感到困倦,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时,付沉尘又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离开这里,我不想伤到你。”
我咂吧了下嘴,瞥见他往远处挪出一米距离。
想来修仙的闭关也不许外人在场。
我撑着地爬起来,打着哈欠往来时的狗洞走去。
外面早就入夜,天黑瞎火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丧尸咬到,我准备回女主的储物空间干个饭再睡个大觉。
“咕隆咕隆——”有什么东西在地面上滚动。
我不慎踩到硬物,还没低头去看清是个什么东西就听见付沉尘说,“手电筒。”
我捡起那个手电筒,摸索了下打开开关。
四处照了照,最后照到付沉尘身上,他正畏光抬手遮住脸庞,阴影蚕食着他的身躯轮廓。
我确实觉得他人怪好的,给刀给枪还给我个手电筒。
“我明天来看你,你想吃什么?”我问他。
举着手电筒的手都快酸了,他也半天没回我话,就保持挡住脸的姿势装死。
我瘪了瘪嘴,转身就走,还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飘来一句。
“别来。”
把狗洞作为新的裂缝锚点,我回到江鹤的储物空间,伸了个懒腰就朝一家酒楼走去。
那家酒楼从一楼到顶楼都摆满豪华婚宴的席面,光一楼就有上百桌饭菜,越往上越高规格,也不知道江鹤花了多少小钱钱整的,总归我能随时吃上热乎饭菜,不担心食物品质问题。
避免江鹤发现我偷吃,我从顶楼开始干饭,每层楼就吃一桌,一眼望去毫无变化。
我轻轻摇头,深深的被自己的机智折服。
闲庭信步的从酒楼出来,我就去商场卖家具用品的店里找了个大床美美睡觉。
待我睡到自然醒,忽然想起了付沉尘,临走前我也就给他放了两根巧克力棒,他生得那样高大,应该不够吃的吧。
众所周知,路边的野猫野狗日日流浪都为生存讨食,要让野猫野狗亲近,那就得投其所好,给它们喂好吃的,持之以恒拉近关系,它们才会信任你,成为好猫好狗。
想起我需要感化的付沉尘,我握紧拳头,“话糙理不糙!我得在他异变的时候好生获得他信任才是!”
敲定主意,我从超市拿来两瓶矿泉水跟一些零食,重新打开空间裂缝钻出去找付沉尘。
我亮起手电筒,走了一截路就看见他还保持着昨天的模样蜷缩在一角,不过他这次没有畏光抬手挡脸,额前的碎发打下阴影遮住了他的眉眼只露出刀削般硬朗的下巴。
这回是真睡着了吧。
不待我走近,他忽然抬头,沉如深潭的黑眸已经变成全白。
“你回来干什么?”男人声音沙哑,不似昨天那般醇厚。
……怪惊悚的,有意识干嘛不早点吱声啊,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
我把手里拎着的食物丢到他脚边,“臭脸人,我打猎回来了,吃吧。”
“不需要。”
可我分明看见你吃了巧克力棒,塑料包装都在你身边放着呢。
哼,嘴硬。
我耐心地坐到他旁边,“不要不好意思,你送刀送枪又送手电筒的,吃我点东西应该的,我看你骨骼惊奇,你看看你都过了一天了都还有意识,没准你抗病毒呢是不是。”
“呐呐呐,又不说话,一个人待在这不无聊吗?”
我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付沉尘却一直沉默着。
他低着头,碎发遮住了眼睛,也不知道是在听还是没在听。
他的呼吸声很重,有时候会突然攥紧拳头,手臂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好像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他忽然抬起头,那双已经完全变白的眼睛看向我,吓了我一跳。
“我叫付沉尘,你叫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砂纸在磨石头。
“谢绯可,你也可以叫我可可,我妈就这么叫我的。”
“好,可可。”他念我的名字念得很慢,很用力,好像要把这两个字刻进骨头里一样。
然后,他又用那种嘶哑的、几乎快要发不出的声音说:“不要再来了。”
我能感觉到他和昨天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他身上的“人味”好像更少了,那种让我本能觉得危险的“野兽”味更浓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可,不要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