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关,万里冰原,寒风如刀。
距离那场惊动仙神、尸横遍野的南境神战已过去一段时日,但北关的肃杀之气并未减少分毫。天空是永恒不变的铅灰色,厚重的云层低垂,仿佛酝酿着下一场更大的风暴。
姬砚尘独自一人,行走在茫茫雪原之上。他那头醒目的白发在寒风中狂舞,紫色的眼眸如同蕴藏着星云,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手中的紫徽剑并未出鞘,但剑鞘之上已有淡淡的星辉流转,与这片冰原深处传来的某种隐晦悸动隐隐对抗。
霍峻的紧急命令言犹在耳——“真正的麻烦,或许才刚开始。” 这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南境的胜利是用惨烈代价换来的,北关绝不能重蹈覆辙。
他的任务,是清理之前昆仑邪物破封时,逃窜到北关冰原深处的残余。这些邪物虽然大多实力不及耶梦加得那般恐怖,但数量众多,且狡诈异常,隐匿在万年冰层、幽深冰窟之中,若不及时清除,日后必成祸患。
“嗤!”
姬砚尘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紫色星辰剑气无声射出,精准地没入前方数十丈外的一处雪丘。
“嗷——!”
一声凄厉的尖啸响起,雪丘炸开,一头形似蜘蛛、却长着冰晶复眼和锋利鳌肢的【冰髓妖】翻滚而出,八条腿已被剑气齐齐斩断,绿色的污血洒在雪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这东西最擅隐藏偷袭,能喷吐冻结骨髓的寒毒。
姬砚尘看都未多看那垂死挣扎的妖物一眼,紫徽剑甚至未曾出鞘,只是以指代剑,便已将其解决。他继续前行,【天衍】之术时刻运转,感知着冰原下、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能量波动。
突然,他脚步一顿,眉头微蹙,目光投向远处一座尤其高大的、如同利剑般直插苍穹的冰峰。
那里……传来一股极其隐晦,却又让他体内紫微帝星本源都为之微微悸动的气息。那并非邪物的暴戾,也非外神的威压,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沉,仿佛与这片天地本源同寿,却又带着一丝……格格不入的“异样”。
“这种感觉……”姬砚尘喃喃自语,“与霍总帅描述的‘源头’、‘裂隙’的感觉有些相似,但又似乎……更加‘完整’?”
他想起霍峻的警告——北关之下,可能存在着连接不同“纪元”或“世界线”的“坐标”。
难道,那座冰峰之下,就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就在他凝神感知,准备前往查探之时——
“嗡……!”
他怀中的那枚代表003小队队长身份的通讯玉符,突然发出了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求救信号!信号来源的方向,赫然正是林宇横和南宫清越肉身所在的北关前线基地!
信号极其不稳定,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干扰,只传递出两个字:
“……黑影……入侵……”
姬砚尘脸色骤变!
基地遇袭?!
林宇横和南宫清越还在那里!
他猛地看向那座让他感到异样的冰峰,又看了看基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探寻“源头”固然重要,但战友的安危更是刻不容缓!
没有丝毫犹豫,姬砚尘身形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放弃了继续清理邪物和探查冰峰,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北关基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冰原深处,那座孤高的冰峰之下,那股古老而“异样”的气息,似乎因为姬砚尘的远离,而缓缓沉寂下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却比这北地的寒风,更加刺骨地弥漫开来。北关的平静,果然只是暴风雨前的假象。真正的危机,正从意想不到的方向,悄然逼近。
北关前线基地上空,空间泛起微澜,一道祥云悠然落下。板角青牛踏云而至,道德天尊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这片极北之地。
他依旧是那副朴素道袍、手持芭蕉扇的平和模样,仿佛刚刚前往阿斯加德揭开一场延续万古的神系悲剧、目睹诡计之神弑兄夺眼的人并非是他。
他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大骚动,只有基地最高级别的指挥官和少数核心人员知晓。
在一间静室内,霍峻的虚拟影像(他本人仍在总部深度治疗)与道德天尊进行了一次简短的交流。霍峻虽气息虚弱,但眼神依旧锐利,专注地聆听着。
道德天尊并未赘述细节,只是言简意赅地告知了阿斯加德的真相与结局:
“奥丁已陨,阿斯加德实为幻境,如今幻灭,只余神骸。洛基夺其目,遁走无踪。”
短短几句,已然揭示了北欧神系实质上已然名存实亡。最大的威胁源头,已然瓦解。
霍峻闻言,苍白的脸上并未露出太多喜悦,反而更加凝重。他沉默片刻,缓缓道:“如此说来,北关之外,因阿斯加德而起的潜在威胁,已基本清除。”
“然也。”道德天尊微微颔首,“北欧神系倾颓,依附其存在的魔物邪祟亦将失去凭依,渐次消散或陷入沉寂。北关之危,暂解。”
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意味着大夏北境绵延数百年的压力,将得到前所未有的缓解。
然而,道德天尊话锋随即一转,目光似乎穿透了静室的墙壁,望向了遥远的西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北关既安,然福祸相依。四方天平已倾,失衡之局将引动新的变数。”
“如今之要,在于——西关。”
西关!
霍峻的瞳孔猛地一缩!
西关,那是之前波塞冬脱困后暂时震慑住的方向,也是奥林匹斯神系剧变后,一直情况不明、迷雾重重的区域!
“天尊之意是……奥林匹斯?”霍峻沉声问道。
道德天尊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淡淡道:“阿斯加德之幻灭,犹如推倒第一块骨牌。诸界壁垒正在变得脆弱,一些蛰伏已久的存在,或许会因此而被惊醒,或认为等到了时机。”
“西关之外,气息驳杂,暗流汹涌,其下隐藏之物,恐不在阿斯加德之下。需及早应对,防患于未然。”
此言一出,霍峻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北关的压力骤减,固然是好事,但这很可能意味着,原本被北欧神系某种程度上“牵制”或“平衡”的西方(奥林匹斯及其他可能存在的势力),将失去制约,变得活跃起来!西关,很可能将成为下一个风暴眼!
“晚辈明白了。”霍峻的虚拟影像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立刻调整部署,加强对西关的监控与力量投入。只是……”他看了一眼道德天尊,欲言又止。大夏经历连番大战,顶尖战力折损严重,如今若要应对西关可能出现的危机,力量难免捉襟见肘。
道德天尊自然明白他的难处,拂尘轻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天庭既已显化,便不会坐视不理。然具体缘法,还需尔等自行争取。”
说完,道德天尊的身影便缓缓淡化,连同板角青牛一同消失在静室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霍峻的虚拟影像沉默良久,随即,一道道新的指令开始从总部发出:
提升西关战备等级!
抽调部分北关休整精锐,秘密向西关方向集结!
加大对西关外能量波动与空间异常的监测力度!
……
大夏的战略重心,因道德天尊带来的消息与警告,开始悄然由北转向西。
而也就在这时,姬砚尘风驰电掣般地赶回了北关基地,他带来的基地遇袭、林宇横和南宫清越可能陷入危险的消息,与西关告急的预警交织在一起,让局势变得更加错综复杂、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