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九重伤呕血,纯阳剑意黯淡,却依旧如亘古磐石般挡在最前方,试图为身后众人劈开一条生路。齐玄怒啸连连,金箍棒舞得密不透风,强行挡住湿婆赐福者和部分洛基的诡计,但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姬砚尘和南宫清越搀扶起昏迷的景圣,张正清拼尽最后法力打出几张辟易符箓,试图在坍塌的石窟中寻找出路,但玉藻前那带着猫捉老鼠般戏谑的粉紫色妖气如同天罗地网,将他们所有退路彻底封死。
酒吞童子舔着嘴唇,哈迪斯赐福者眼中冥火闪烁,湿婆毁灭之力蓄势待发,洛基的诡笑在烟尘中若隐若现。玉藻前轻抚着被洪九纯阳剑气灼伤的手指,眼神愈发冰冷怨毒。
“垂死挣扎……倒是让本宫更期待吞噬你们时的滋味了。”玉藻前的声音柔媚入骨,却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她缓缓抬起手,更加恐怖的妖力开始凝聚,显然不打算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彻底的绝望笼罩了姬砚尘等人。实力差距太大了,大到连拼死一搏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玉藻前的毁灭一击即将发出的瞬间——
“操……你……妈……的……”
一声嘶哑、扭曲、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蕴含着无尽愤怒和某种非人语调的咒骂,突然从张正清口中爆发出来!
只见一直咬牙支撑、不断掏摸符箓的张正清,猛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孔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扭曲,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双眼!
左眼,瞳孔变得纯白,如同蕴藏着凛冽仙光,冰冷、威严、执掌律令!
右眼,瞳孔变得漆黑,如同深渊魔窟,翻涌着暴虐、杀戮、诡诈的极致恶念!
而他那一头原本乌黑的头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中间泾渭分明地变得一半雪白,一半漆黑!
一股极其诡异、完全超出常理的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那不再是纯粹的【玄敕】道法,也不是单纯的魔气,而是一种……将仙神之正与妖魔之邪强行熔于一炉、达到一种危险平衡的、近乎“规则”层面的力量!
“嗯?!”玉藻前即将发出的攻击猛地一滞,绝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酒吞童子、哈迪斯赐福者等也同时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悸,仿佛周围世界的“规则”正在被强行篡改!
“正清!”姬砚尘惊呼,他感觉到张正清的神魂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燃烧消耗!
张正清(或者说,此刻处于一种奇异状态的“他”)对周围的呼喊充耳不闻。他那半白半黑的头发无风自动,一双异色的瞳孔冰冷地扫过玉藻前等强敌。
他缓缓抬起双手,左手结道家法印,引动残存的正气与律令;右手捏魔道咒诀,勾动镇魔窟中降服的那三种本源魔念!
一个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领域”,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瞬间覆盖了小半个坍塌的石窟!
在这个诡异的“仙魔领域”内,规则发生了短暂的扭曲和倒错!
玉藻前的魅惑妖气如同遇到克星,效果大减,甚至隐隐有被那“仙魔规则”排斥净化的趋势!
哈迪斯赐福者的死亡冥气运行变得滞涩不堪,仿佛生死界限在这里变得模糊。
洛基赐福者惊骇地发现,他的谎言和幻术在这个领域内竟然会随机变成真实或者彻底失效,完全失去了掌控!
就连酒吞童子的血酒妖力和湿婆的毁灭之力,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干扰和削弱!
虽然这个领域范围不大,强度也无法完全压制天级强者,但它那蛮不讲理的“规则篡改”效果,却在瞬间打乱了所有敌人的节奏和配合!为他们争取到了或许是最后的一丝喘息之机!
“这……这是什么力量?!”洛基赐福者第一次失声惊呼,他的诡计在这个领域内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
“道魔合一?强行篡改规则?不可能!”哈迪斯赐福者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走!!!”
张正清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七窍中鲜血狂涌,显然维持这种状态对他造成了无法想象的反噬和损耗。他那异色的瞳孔死死盯住洪九和齐玄,意思明确无比——他撑不了多久,这是唯一的机会!
洪九和齐玄都是身经百战的强者,虽然震惊于张正清的状态,但绝不会错过这用命换来的机会!
“纯阳,遁!”洪九强压伤势,剑指一引,纯阳剑气不再攻敌,而是化作一道柔和的剑光,卷起姬砚尘、南宫清越和昏迷的景圣。
“筋斗云!”齐玄也是猛地一跺脚,施展遁术,金光裹住自身和摇摇欲坠的张正清。
“想走?!”玉藻前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勃然大怒,滔天妖气化作一只巨大的狐爪,狠狠抓向遁光!
酒吞童子等人也同时发动攻击!
然而,他们的攻击在进入张正清那诡异的“仙魔领域”时,再次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扭曲和削弱!
轰隆!
剧烈的爆炸在遁光后方响起,石窟彻底塌陷!
数道流光险之又险地冲出了崩塌的地下空间,消失在东关苍茫的夜色之中。
地下,只留下玉藻前愤怒的尖啸、外神会成员惊疑不定的目光、以及一片彻底化为废墟的死地。
……
远处山巅,几道狼狈的身影跌落出来。
洪九再次喷出一口金血,气息萎靡。
齐玄也消耗巨大,拄着金箍棒喘息。
姬砚尘和南宫清越看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头发半白半黑、仿佛苍老了十岁的张正清,以及旁边同样生死不明的景圣,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巨大的悲痛和震撼。
张正清那仙魔般的状态已经褪去,恢复了原貌,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的神魂受到了永久性的、难以弥补的重创。
仙魔状态,规则篡改,代价惨重。但正是这搏命一击,为他们从绝境中,抢回了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