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混沌漩涡的感觉,并非简单的空间传送,而是一种存在形式的剥离与重构。
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而温暖的母体胎膜,外界的一切喧嚣、杀伐、悲恸都被瞬间隔绝。当视线与感知重新恢复时,呈现在叶凡与所有幸存者眼前的,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瑰丽而恐怖的景象。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星辰日月,甚至没有通常意义上的物质。
他们仿佛悬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种不断生灭、流淌、碰撞的“概念”与“法则”构成的源初海洋之中。时间在这里是可见的,如同一条条蜿蜒流淌、时而分叉、时而合并的光带;空间是柔软的,可以像布匹一样被折叠、拉伸;生与死的界限模糊不清,一道气流可能蕴含着文明的兴衰,一粒微光或许就是一个世界的雏形。
这就是混沌祖地的内部,法则的源头,概念的海洋!
“这里……就是祖地核心?”司徒浩看着自己时而虚幻、时而凝实的手掌,感受着体内灵力与外界法则的剧烈共鸣与冲突,满脸震撼。
“稳住心神!固守本源!”紫曜大长老沉声喝道,他周身紫光大盛,帮助周围的圣族战士抵御着外界法则的冲刷,“此地法则与外界迥异,未经适应,极易被同化,迷失自我!”
话音刚落,几名修为稍弱的星盟修士,眼神便开始涣散,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有融入这片概念海洋的趋势。
叶凡立刻有所感应。他悬浮于众人前方,体内的混沌核心如同回到了家园般,发出欢快而低沉的嗡鸣。他心念一动,一股温和而稳固的混沌领域以其为中心扩散开来,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内。
领域之内,狂暴的概念乱流变得温顺,冲突的法则暂时平息,为众人提供了一个稳定的“安全区”。
“在此领域内调息,尽快适应此地法则。”叶凡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他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此地虽险,亦是我等唯一生路,更是无上机缘。感受它,理解它,方能在此立足。”
众人闻言,纷纷盘膝坐下,努力平复心绪,尝试与这片奇异的天地沟通。
叶凡则闭上双眼,全力催动混沌核心。他的神念如同触角,无限延伸,与这片源初海洋进行着最深层次的交流。无数关于宇宙本质、法则构成、能量起源的奥秘,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力量”法则如何从虚无中诞生,看到了“生命”概念如何从死寂中萌芽,也看到了“虚无”本身,作为一种与“存在”对立共生的法则,其最初的形态与演变……
他对混沌的理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提升。他的修为境界虽然依旧是元婴中期,但其本质,其对力量的掌控与认知,正在发生着脱胎换骨的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万年。
叶凡缓缓睁眼,眸中深邃,仿佛蕴含着一整个宇宙的生灭。他看向众人,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大部分人的气息都稳固下来,甚至有不少人因祸得福,对自身道法有了新的领悟,瓶颈松动。
“感觉如何?”叶凡问道。
云梦璃轻抚琴弦,一缕音波荡开,竟引动了周围时间光带的微微加速,她惊叹道:“不可思议,此地虽无具体灵气,但法则显化,直指本源,在此修行一日,堪比外界一年!”
屠刚默默挥舞了一下拳头,空间在他拳锋处微微塌陷:“力量,更加纯粹。”
紫曜大长老感受着体内奔腾的混沌之血,感慨道:“回归祖地,方知吾族血脉源头之浩瀚。此地,确是吾等圣地。”
叶凡点头,正欲开口,神色却猛地一凝!
他感受到,在这片源初海洋的极深处,数股强大无比、带着明显敌意与贪婪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巨兽,被他们这群“外来者”的气息……惊醒了!
这些意志,古老、蛮荒、纯粹,似乎本身就是某种法则的化身,它们对这群拥有独立意识、且携带着“外界”气息的闯入者,充满了排斥!
“小心!”叶凡低喝,混沌领域瞬间收缩,转为防御姿态。
众人也立刻警觉,纷纷起身,结成战阵。
只见远处的概念海洋开始剧烈翻腾,法则乱流凝聚,渐渐化作几道庞大而模糊的身影——
一道由纯粹毁灭法则构成,形似多头怪蛇,所过之处,连概念本身都在崩坏;
一道由无尽吞噬欲望凝聚,如同不定形的阴影,散发着吸纳一切的恐怖吸力;
还有一道,则由最精纯的混沌之气构成,却充满了混乱与疯狂的意志,仿佛混沌阴暗面的体现……
它们是混沌祖地内自然孕育的“法则之灵”,或者说……是这片源初海洋本身的“免疫系统”!
它们,将叶凡这群幸存者,视作了需要清除的“异物”!
刚刚脱离外部绝境,内部危机接踵而至!
叶凡眼神冰冷,毫无畏惧,他上前一步,混沌核心全力运转,散发出与这片天地同源,却更加有序、更加威严的气息。
“我等乃混沌传承者,非是异物!”
“此地,亦是我等家园!”
他的声音引动了混沌本源的共鸣,试图与这些法则之灵沟通。
然而,回应他的,是那毁灭多头蛇撕裂法则的无声咆哮,是那吞噬阴影骤然扩大的吸扯之力,是那混乱混沌灵癫狂的冲击!
沟通无效,唯有一战!
在这法则的源头,面对祖地自身的考验,叶凡与幸存者们,必须再次证明自己存在的资格!
新的生存之战,在这混沌祖地内部,瞬间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