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澜苑的书房浸在午后的阴影里,窗外下着淅沥的秋雨。沈清澜正在整理“银龄计划”的剩余资料,手机突然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的手指微微一顿——周慕深。
这是自苏蔓手术后,他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接通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只有压抑的呼吸声。然后,他的声音传来,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
“为什么?”
简单的三个字,却重若千钧。沈清澜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紧蹙的眉头,抿成直线的嘴唇,还有那双曾经盛满温柔如今却只剩下质问的眼睛。
“我不明白你在问什么。”她的声音平静,目光仍落在桌上的资料。
“不明白?”周慕深的语气陡然激动,“蔓蔓的右手可能永远无法恢复了!她才三十二岁!”
雨声敲打着窗棂,为这场对话配上压抑的伴奏。沈清澜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窗前。庭院里的银杏树在雨中摇曳,金黄的叶子落了一地。
“手术很成功,”她说,“术后的并发症不在可控范围内。”
“不在可控范围内?”周慕深冷笑,“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偏偏是你主刀的手术出现这种‘意外’?为什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
他的质问像一把把刀子,精准地刺向她最痛的部位。但她依然保持着冷静:
“如果你认定是我的责任,可以走法律程序。”
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周慕深呼吸粗重,像是在极力控制情绪:
“清澜,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未想过你会...”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那个词太过残忍,无法说出口。
“会什么?”她轻声问,“会故意害人?”
这句话让电话两端都陷入沉默。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给我一个解释,”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恳求,“只要你说,我就信。”
这一刻,沈清澜忽然觉得无比疲惫。她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只要你愿意,我就陪你走下去。”
时过境迁,同样的信任,已经变了味道。
“周慕深,”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透过话筒传过去,“如果连你都需要我解释,那这解释还有什么意义?”
电话那头只剩下雨声和他的呼吸。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干涩: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她说,“有人精心策划了这一切。而你,选择了相信他们编织的故事。”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雨还在下,书房里光线昏暗。沈清澜独自站在窗前,看着雨幕中的静澜苑。这座承载了她无数回忆的老宅,此刻显得如此空旷。
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上跳出周慕深发来的信息:
“我会查清真相。在那之前,我们...暂时不要联系了。”
她看着那条信息,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这就是他打来的第一通电话——
不是关心,不是支持,
而是带着预设立场的质问。
或许在他们之间,
有些东西早就改变了,
只是她一直不愿承认。
雨声渐密,像是要为这段关系,
奏响最后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