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间休息的哨声短暂而刺耳,像是给溃败的貉坂强行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都给我抬起头来!”
貉坂的教练脸色铁青,声音里压抑着怒火,“第二局的耻辱都忘掉!现在是0:0!决胜局,比的就是一口气!他们的气焰全在那个四号身上,战术不变,三人拦网,封死他的直线,逼他打斜线!把球引向我们的防守核心区!”
他看向队伍里那个一直沉默着、默默用毛巾擦汗的高大身影。
“桐生!你是我们的王牌,是全国前三的主攻手!把球给你,你就要给我拿下来!听到了吗?!”
“……是。”桐生八的声音低沉沙哑,他紧紧攥着拳头,眼神里翻涌着不甘与困兽般的斗志。
另一边。
“木兔前辈!最后一局也拜托你了!”
“赤苇,传得漂亮!”
木兔光太郎被众人簇拥着,正享受着英雄般的待遇,他得意地拍着胸脯:“放心交给我吧!今天本大爷的手感,热得发烫!”
赤苇京治递上一瓶水,平静地补充道:“木兔学长,对方下一局一定会针对你的直线和斜线做极致的布防。也许,可以多尝试一下打手出界和吊球。”
“哦哦!有道理!”木兔眼前一亮,仿佛得到了新的玩具。
“哔——!”
决胜局的哨声响起。
开局,貉坂凭借桐生八的一记强攻先拔头筹。他几乎是从三人拦网的缝隙中,硬生生将球砸了下去,展现了顶级攻手的恐怖实力。
1:0。
然而,这并未浇灭枭谷的火焰。
轮到枭谷的进攻,赤苇果然将球传给了木兔。貉坂的拦网手们如临大敌,第一时间并拢,完美地封堵了木兔最擅长的直线。
就在他们以为预判成功时,木兔却在空中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他手腕猛地一甩,扣杀的动作瞬间变成了轻吊!
排球轻飘飘地越过拦网手高举的手臂,落在了他们身后巨大的空当里。
1:1。
“可恶!”貉坂的队员们懊恼地捶地。
教练的战术没有错,但他们面对的,是一个进入了“无双模式”的木兔光太郎。他不仅有力量,更在赤苇的引导和自身的愉悦状态下,拥有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接下来的几分,比赛陷入了诡异的拉锯战。
桐生八化身为貉坂的战神,每一次扣球都赌上了全部的力量与尊严,他用一次次强行突破,顽强地为队伍续命。
“咚!”桐生八再次从后排冲天而起,一记势大力沉的后排进攻,撕裂了枭谷的防线。
10:9,貉坂依旧紧咬着比分。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桐生八一个人的战斗。他的队友们在接起枭谷其他攻手的球时,已经显得力不从心。那股名为“木兔传染病”的自信,让枭谷的每一个人都敢于出手,敢于做动作。
副攻手鹫尾辰生的快攻、主攻手猿杙大和的斜线、甚至木叶秋纪那神出鬼没的策应进攻……多点开花的枭谷,让貉坂的防守体系顾此失彼,疲于奔命。
“桐生!下一球!”队友们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他身上。
桐生八喘着粗气,看着对面那个依旧活蹦乱跳、冲着队友挤眉弄眼的猫头鹰,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轻松?’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棵在狂风中苦苦支撑的大树,而对面,却是一整片随风摇曳、根系相连的森林。
分差,在无声中被悄然拉开。
18:14。
21:16。
当比分来到24:20,枭谷拿到赛点时,整个场馆的空气都凝固了。
发球权在枭谷。
强力的发球,使得排球被稳稳地回到赤苇手中。
时间仿佛再次变慢。
貉坂的三人拦网,最后一次,也是最决绝的一次,全部扑向了那个让他们绝望的四号——木兔光太郎!
桐生八站在后排,双腿微弯,死死地盯着木兔的身影,他要用自己的双手,接下这最后一击!
赤苇京治跃在空中,眼神古井无波。
他看到了扑向木兔的三人拦网,看到了后排严阵以待的桐生八。
然后,他看到了木兔学长脸上那副“把球给我!我要成为主角!”的、无比任性却又无比可靠的表情。
‘如你所愿,我们的王牌。’
球,以最完美的弧度,飞向了木兔的最高击球点。
“hEY!hEY!hEY——!”
木兔光太郎的吼声,响彻全场!
他没有选择吊球,没有选择打手出界,而是迎着那三张绝望的面孔,用尽全身的力量,将所有的气势、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快乐,都汇聚于掌心!
他打出了自己最强、最纯粹、最酣畅淋漓的——超小斜线!
“砰——!”
排球像一颗划破夜空的流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擦着拦网手的手指,绕过了桐生八拼尽全力的飞扑,狠狠地砸在了边线上!
“咚!”
“哔——!”
全场比赛结束的哨声,在这一刻,轰然响起!
25:20!
枭谷学园,胜利!
“赢……赢了——!”
短暂的寂静后,枭谷的队员们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他们冲向场地,将他们无所不能的王牌高高举起!
“木兔前辈!最强!”
木兔光太郎在队友们的托举下,像个真正的国王,享受着属于他的荣耀。他看到了对面跪在地上、用毛巾蒙住脸庞、肩膀微微耸动的桐生八,也看到了那个总是冷静的后辈——赤苇京治,正站在人群外,带着一抹释然的微笑望着自己。
观众席上,乌野众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日向翔阳激动地握紧拳头:“太帅了……木兔前辈,太帅了!”
月岛萤推了推眼镜,轻声道:“一个人是无法战胜一支队伍的。”
北川圭的目光,从意气风发的木兔,移到了落寞的桐生八身上,最后落回球场中央。
他轻声说道:“桐生八就像一棵孤独的参天大树,他足够强大,足以撑起一片天空。但今天,他面对的,是一整片由木兔光太郎这棵更高大的树所点燃的、熊熊燃烧的森林。”
“在排球这场运动里,独木,永远难支。”
伴随着他的话语,枭谷学园的队员们并肩站成一排,向着观众席深深鞠躬。在他们的背后,通往全国大赛决赛的大门,已经豁然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