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比10。
全场乌野的支持者爆发出巨大的声浪，压过了对面白鸟泽整齐划一的助威鼓声。球场上，乌野的队员们围了上来，用力拍打着北川圭的后背。他只是平静地点点头，然后走到了发球区。
现在，轮到他发球。
他没有选择势大力沉的跳发球，那会过度消耗体力。他只是站在原地，用一个精准的上手飘球，将球发了出去。
排球摇摇晃晃地飞过球网，目标并非对方的自由人，而是主攻手大平狮音和自由人山形隼人之间的模糊地带。
这是一个极其刁钻的位置。
大平狮音向右跨步，山形隼人向左移动，两人同时伸手，却在最后一刻都出现了犹豫。
“我来！”山形大喊一声，但已经晚了。
球从两人手臂的缝隙间穿过，落在界内。
发球直接得分。
18比10。
北川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再次拿起球，重复了刚才的动作。这一次，排球飞向了白鸟泽的另一个角落，同样是接球的死角。
白鸟泽的阵型出现了混乱，勉强将球垫起，却是一传失误。球直接朝着乌野的半场飞来。
“机会球！”泽村大地喊道，稳稳地将这记无力的过渡球垫到了二传位置。
网前的影山飞雄迎着球，摆出了传球的姿态。
瞬间，整个乌野的进攻体系全部启动。日向翔阳从中路以惊人的速度冲刺，吸引了天童觉的全部注意。四号位的东峰旭和二号位的田中龙之介同时起跳，将白鸟泽的两翼拦网也一并调动。
甚至连后排的北川圭，也踩着助跑的步伐，做出要进行后排进攻的假动作。
白鸟泽的拦网在这一刻被彻底撕裂。他们看到了太多的可能性，每一个都足以致命。天童觉的身体微微倾向日向，另两名拦网队员的注意力也被东峰和田中牵扯。
就在这一瞬间，他们脚下出现了一片无人看管的区域。
影山飞雄的余光捕捉到了这个空档。他没有传球。
他原地跃起，手腕轻轻一抖，用一个标准的二次进攻，将球直接点向了那片空地。
球，轻轻落地。
19比10。
白鸟泽的拦网队员们落地后，才错愕地看着滚落在地的排球。他们被骗了。乌野用四个虚假的进攻点，为影山飞雄的二次进攻创造了完美的条件。
白鸟泽的教练鹫匠锻治，那只抓着胸口衣服的手，指节已经泛白。
他看明白了。那个22号上场，带来的不仅仅是几个新战术。他带来的是对节奏的绝对掌控。他用最节省体力的方式，打出了最高效的排球。他让乌野的每一次进攻都变得无法预测，让白鸟泽引以为傲的力量和高度，彻底失去了用武之地。
白鸟泽被迫请求了暂停。
队员们走到场下，气氛凝重。牛岛若利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滑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打了三局多的比赛，每一次进攻都用尽全力，面对乌野不知疲倦的防守，他的体力消耗远超预期。
“牛岛，你的体力怎么样？”鹫匠锻治的声音沙哑。
“还可以。”牛岛若利回答，声音却不如以往那般沉稳。
鹫匠锻治盯着记分牌，又看了看自己王牌队员脸上的疲态。他知道，第四局的势头已经完全倒向了乌野。那个22号就像一个完美的指挥官，盘活了整支队伍。如果继续让牛岛强行进攻，不仅很难扭转局势，更可能让他把最后的体力也消耗殆尽，从而输掉整场比赛。
他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
“这一局，放掉。”
所有队员都愣住了。
“教练……”白布贤二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说，放掉！”鹫匠锻治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保存体力，准备第五局。不要再和他们拼消耗，尤其是牛岛，接下来减少不必要的强攻。”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队员。
“我们的目标是全国冠军，明白了吗？”
队员们沉默了，最终齐声回应：“是！”
暂停结束，比赛重新开始。
北川圭继续发球。
这一次，白鸟泽稳稳接住了一传。球传给了白布。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传给牛岛，但白布却将球传给了另一侧的大平狮音。
大平狮音的扣球被乌野的三人拦网触到，球高高弹起。
西谷夕保护到位，将球垫向网口。
乌野的进攻回合。
北川圭和影山再次上演了眼花缭乱的配合。北川圭佯装传球给后排的东峰，却在最后一刻用手腕一抖，将球送到了网前。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日向翔阳，以惊人的速度起跳。
负节奏快攻！
排球穿过还没反应过来的拦网，得分。
20比10。
接下来的比赛，局势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白鸟泽贯彻了教练的意图。他们不再执着于用牛岛的强攻撕开防线，而是采用更稳妥的打法，但这在气势如虹的乌野面前，毫无作用。
乌野的进攻多点开花。
影山飞雄的扣球。
东峰旭的后排进攻。
田中龙之介的斜线猛攻。
还有日向翔阳那神出鬼没的快攻。
当北川圭轮转到前排时，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静的拦网指挥官。
“他们放弃强攻了，牛岛在保存体力。”北川圭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影山和田中耳中，“注意白布会把球分给其他人，节奏会放慢，打得更稳妥。我们不用跳起全力拦网，做好触球和防守衔接就行。”
正如他所料，接下来的攻防中，白鸟泽完全贯彻了教练的意图。
球权来到白鸟泽，一传到位后，二传手白布贤二郎的传球，刻意避开了牛岛若利。他将球传给了主攻手大平狮音。大平狮音的进攻很标准，没有追求极致的角度和力量，更像是一次安全的过渡，被乌野的拦网轻轻触到后，由后排的泽村大地轻松接起。
场上的牛岛若利，只是作为进攻的佯动点进行助跑起跳，并未发力。他站在场上，像一头暂时收敛了利爪的猛兽，眼神平静，呼吸沉稳，利用这宝贵的时间，让过度消耗的体力一点点恢复。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不断砸开防守的绝对王牌，而变成了整个战术的“工具人”，为第五局的最终爆发积蓄着所有的能量。
比分来到了24比15。
乌野的局点。
发球权回到了乌野手中。影山飞雄站在发球线后，深吸一口气。
一记强力跳发球，直冲白鸟泽的后场。
白鸟泽的队员接球，球垫得有些高，直接飞向了网口。
这是一个绝佳的探头球机会。
网前的日向翔阳和北川圭同时起跳。
白鸟泽的拦网也立刻跳起，想要弥补这个失误。
但北川圭在空中，比所有人都快了一步。他的身体舒展，手臂挥出，抢在所有人之前，将球狠狠地按了下去。
“砰！”
排球砸在白鸟泽的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25比15。
第四局比赛结束。
乌野高中，将总比分扳成了2比2平。
整个体育馆几乎要被乌野支持者的欢呼声掀翻。乌野的队员们冲进场内，兴奋地拥抱在一起。他们做到了，从绝境中将比赛拖入了最终的决胜局。
然而，球网的另一边，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白鸟泽的队员们没有沮丧，没有混乱。他们平静地走向休息区，拿起毛巾和水瓶。牛岛若利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鹫匠锻治站在他的面前，低声说着什么。
其他队员围成一圈，脸上没有丝毫放弃的神色，反而带着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们用一局的战略性放弃，换来了王牌的喘息之机，以及全队对第五局的专注。
短暂的局间休息很快就会过去。
接下来，是抢十五分的决胜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