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柱准备了十八套应对方案,从跪地求饶到掀桌子同归于尽,但没有一套是用来对付一个担心下午茶点心会剩下、长得像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文艺青年的。
“胡……胡先生?”
张铁柱艰难地开口,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打结了,
“您是……管理员?”
“代理人。”
他微笑着纠正道,用一个雅致的银夹子,将三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甜点分别放到我们面前的骨瓷盘子里,
“你可以把我理解为……高级客户经理。负责处理你们这种完成了‘新手试用期’的特殊客户的后续事宜。”
他的话信息量巨大。
秋雅的身体紧绷,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悄悄握成了拳头。
她显然没有被对方无害的外表所迷惑,依旧保持着最高级别的警惕。
林菲菲则小声地在我耳边嘀咕:
“董事长,这位胡先生……跟旧货市场那个胡大师,是什么关系?都姓胡哎。”
这个问题也正是张铁柱心中最大的疑问。
张铁柱鼓起勇气,
“胡先生,我们在城北的旧货市场,见过一位也姓胡的大师……”
“哦,你说我九叔公啊。”
胡先生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手艺不错,就是人懒了点,还总喜欢把一些报废的电子垃圾包装成‘法器’卖给不懂行的人。那个‘因果弹射器’,你们用着还顺手吗?”
他竟然全都知道!
他们三人心中同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个看似疯疯癫癫的旧货市场摊主,竟然是他的九叔公?
这背后,是一张他们完全无法想象的关系网。
“那……那个总在我脑子里骂我‘废物’的老太太呢?”
张铁柱终于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她……也是您的亲戚?”
听到这个问题,胡先生端起红茶的手,有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停顿。
他放下茶杯,脸上那无可挑剔的微笑,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像是一种混杂了“无奈”、“头痛”和“同情”的复杂情绪。
“啊……她呀。”他揉了揉眉心,
“这么说吧,如果我这个部门是‘用户体验与关怀部’,那她老人家所在的部门,大概就是‘绩效考核部’。
我们分属两个不同的业务体系,互不干涉,但最终目的都是为了保证系统的正常运行。”
他看着张铁柱,补充了一句:
“你的运气不太好,新手期就被分配给了她。她的KpI压力……一向很大。”
张铁柱懂了。
张铁柱彻底懂了。
搞了半天,这还是个草台班子!只不过,是个分工不明、内部还可能存在斗争的草台班子!
“好了,亲戚关系和公司架构都介绍完了,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胡先生将话题拉了回来,他的表情重新变得轻松写意。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我们面前的藤编茶桌上,光影开始扭曲,三份泛着淡淡光芒、由无数细小数据流组成的半透明“合同”,缓缓浮现。
“新手期表现得好,大礼包驾到。”
他用一种近似于电视购物广告的语气说道,
“恭喜你们,作为近百年来,第一组成功把‘草台班子’系统玩到积分满额,并且还没把自己玩进警察局或精神病院的团队,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