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的狂欢终究只是个插曲。
球员们换回各自的队服，联盟里的气氛也变的肃杀起来。
全明星周末的温情被冲得一干二净，现在所有人都在想着为季后赛的排位拼杀。
今年的交易截止日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经过前两年的大交易，联盟的格局基本定了下来。
西边是火箭、湖人和快船三家争霸，东边是雄鹿一家独大。
谁都清楚，想再补强不能指望交易，得盯着买断市场。
每个想拿冠军的总经理眼睛都死死地看着孟菲斯，因为那儿有块所有人都想要的冠军拼图。
安德烈·伊戈达拉，这位前FmVp去年夏天被勇士为了省钱送到了灰熊。
但他一天都没给灰熊打过球，两边早就说好了，伊戈达拉自己训练，灰熊找机会买断他，让他去争冠。
交易截止日一过这个机会就来了。
“沃神爆料：伊戈达拉和灰熊达成买断，成为自由球员，湖人、快船、火箭将展开争夺。”
沃神的这条推特直接让联盟炸开了锅。
伊戈达拉这个球员不能光看数据，他是更衣室老大，是能防死对面王牌的铁闸，是见过大风大浪有冠军经验的老家伙。
湖人如果得到他，勒布朗身边就多了个顶级的防守工兵，侧翼防守就齐活了。
快船如果得到他，杜兰特、莱昂纳德再加个伊戈达拉，这锋线防守能让所有对手头疼。
对火箭来说，他来了就是巴特勒之外最靠谱的外线大闸，是打小个阵容的关键一环。
这就是三巨头之间的抢人大战。
达瑞尔·莫苟眼睛通红地坐在休斯敦丰田中心的总经理办公室里的班台旁，
桌上放着好几个空咖啡杯，电脑上全是伊戈达拉的比赛录像。
“怎么样了？”
迈克·德安东尼推门进来，他平时这个点儿早走了，但今天不一样。
莫苟摘下眼镜，使劲捏了捏鼻梁。
“悬了，”他往椅子上一靠，嗓子都哑了，“他经纪人刚回我电话，说安德烈感谢我们的兴趣，但要再想想。”
“再想想，”德安东尼念叨着这句客套话，心里跟明镜似的，“意思就是我们没戏。”
莫苟点点头，指着屏幕上的新闻。
“外面都说他不是去湖人就是去快船，洛杉矶他熟，上场时间也有保证。”
办公室里没人说话了，火箭这边的条件确实没法比。
湖人有勒布朗，快船有杜兰特，人家都能打兄弟牌。
再说战术上，洛杉矶两家都缺他这种老将，能给的上场时间和地位比火箭这边明确多了。
火箭这边有了哈登和巴特勒，侧翼本来人就不少，他们唯一的本钱可能就是手里的两连冠和冲击三连冠的机会。
“我们只能给底薪，上场时间还不能保证，”莫苟的声音听着就没劲，“怎么算我们都争不过。”
“除非……”德安东尼朝门外看了一眼，莫苟也跟着看了过去。
门没关严，能看见休息室里那个大个子正坐在自己柜子前，拿毛巾慢慢地擦着一个篮球。
外面的紧张气氛好像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莫苟和德安东尼对视了一下，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靠正常的招募手段他们已经输了，但他们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莫苟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快步走了出去。
他走到大姚跟前，看着那个还在慢悠悠擦球的男人。
“大姚。”
莫苟的声音有点干，大姚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
“我们快输了，”莫苟也不绕弯子，“湖人和快船的条件更好，伊戈达拉八成要去洛杉矶了。”
大姚没吭声，把擦干净的球放回了柜子里，然后他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来那高大的身影像座山。
大姚越过莫苟的肩膀看着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开口说道：
“把安德烈的电话给我。”
莫苟的呼吸都停了一下，他马上转身回办公室，从一堆文件里翻出写着电话的纸条递给大姚。
大姚接过纸条，没有马上打过去，他看了一眼号码，走到了窗户边。
窗外是休斯敦的夜景，这座城市因为他才和篮球贴得这么近。
德安东尼和莫苟站在他身后紧张得不敢出声，他们猜不到大姚会说什么，是许诺好处，还是打感情牌。
过了一会儿大姚才拿起手机，拨了那个号码，电话很快就通了。
“你好，我是安德烈·伊戈达拉。”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客气，但透着点距离感，他显然知道这电话是谁打来的。
“安德烈，”大姚的声音也很平静，“我是大姚。”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大姚，”伊戈达拉的语气认真了些，“你好，我知道你为什么打来，我很感谢休斯敦，我……”
他正想说出经纪人教他那套客气的拒绝话，但大姚没让他说下去。
“我听说洛杉矶那边给的条件了，”大姚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很清楚，“更好的环境，更多的出场时间，更重要的战术地位，从任何角度看确实都是比休斯敦更好的选择。”
伊戈达拉愣住了。
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没有劝说，也没有画饼，甚至没有一点尝试挽留的意思。
对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对休斯敦非常不利的事实。
“所以，”大姚继续说道，他的目光依旧注视着窗外的城市夜空，“我打电话来不是为了跟你谈那些东西。”
“安德烈，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伊戈达拉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大姚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玻璃窗，办公室里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安德烈，你想成为不朽王朝的一部分吗？”
这个问题像一道无声的电流，击穿了伊戈达拉大脑里所有关于合同、数据、地位的理性分析。
不朽的王朝？
这是一个多么宏大，多么遥远，却又多么充满诱惑的词汇。
伊戈达拉的脑海中，闪过了他职业生涯的无数画面。
在费城时的年少轻狂，在丹佛时的迷茫，在金州时拿到FmVp的狂喜，以及随队建立勇士王朝的辉煌。
他已经拥有了总冠军戒指，拥有了FmVp奖杯，拥有了亿万身家。
他还缺少什么？
他缺少的正是一个真正能够定义自己历史地位的独一无二的标签。
“什么意思？”伊戈达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
“勒布朗或许可以再给你一个总冠军，”大姚的声音像一个冷静的历史讲述者，“凯文（杜兰特）应该也可以。去了那里，你会成为伟大冠军团队里一块重要的拼图，就像你在金州时一样。”
“人们会记住你，记住你是一个优秀的冠军成员，但是仅此而已。”
“在休斯敦，”大姚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那不是恳求，而是一种陈述，一种对未来的陈述。
“我们正在做一件这个时代没有人完成过的事情——三连冠。”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安德烈。”
“这意味着一个‘王朝’的诞生，意味着你的名字会和比尔·拉塞尔的凯尔特人，迈克尔·乔丹的公牛，沙克和科比的湖人，永远地写在一起。”
“那不只是‘伟大’，而是青史留名。”
“前者很多人都能做到，而后者，一个时代或许只有一次机会。”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莫苟和德安东尼站在一旁已经完全听傻了，他们从未想过，一次招募球员的对话可以上升到如此的高度，不愧是当过“主席”的人。
这是在赋予一个球员的历史生涯最终的意义。
“来休斯敦，安德烈，”大姚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只有底薪，而且没有首发承诺，你需要在拼尽全力去争取自己每一分钟上场时间。”
“你得到的不会是数据，不会是聚光灯，甚至不会是战术核心的地位。”
“你唯一能得到的……”
大姚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宣告了休斯敦所能给予的唯一回报。
“是在NbA历史的万神殿里给你留的一个永恒的席位。”
说完大姚便挂断了电话，他将那张便签纸递还给莫苟。
“搞定了。”
然后他转身走出了办公室，留下两个依旧处在巨大震撼中无法言语的球队高管。
二十分钟后，莫苟的手机疯狂地振动起来，是伊戈达拉的经纪人，山姆·戈德法德打来的。
“达瑞尔！达瑞尔！你们到底对安德烈说了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困惑与抓狂，“他刚刚给我打了电话，明确地拒绝了湖人和快船！他让我告诉你们，他接受那份老将底薪！”
“安德烈疯了吗？！是不是被你们给pUA了？！他只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他要去休斯敦占下那个位置！”
戈德法德的声音带着一种荒谬感。
第二天清晨。
当整个篮球世界还在疯狂猜测伊戈达拉的最终去向时，阿德里安·沃纳罗斯基再次用一条推文终结了悬念。
“消息确认：安德烈·伊戈达拉，已经同意以一份老将底薪合同加盟休斯敦火箭队，消息源称，是大姚的一通电话最终改变了他的决定。”
这条新闻让洛杉矶的两支球队陷入了沉默，也让整个联盟为之震动。
没有人知道那通电话里大姚究竟说了什么。
人们只知道，那支已经连续两年君临联盟的王者之师，在通往三连冠的最后征途上装上了他们又一块完美的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