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训练馆没人说话，只剩下那块摔落在地的战术板嗡嗡作响的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成了无限长的慢镜头。
哈登的目光从刚刚那只按住篮球的大手上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大姚那张平静得，甚至有些淡漠的脸上。
震惊、困惑、难以置信……无数种情绪在他的瞳孔中交织、碰撞，最终全部化为了一股火山爆发般的狂热！
“卧去！”
一句粗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哈登像一头发疯的公牛，猛地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大姚那山峦般的身躯，激动得语无伦次地起来：“老家伙！你……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你不是……你的脚踝……这踏马的不可能！”
他能感觉到，自己抱住的这具身体坚硬如铁，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这绝不是一个满身伤病的球员退役多年后该有的状态！
面对哈登的追问，大姚只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冷静。
随即他完全无视了哈登连珠炮般的问题，那双深邃的眼眸越过哈登的肩膀，精准地锁定住了场边那个已经石化的身影——球队总经理达瑞尔·莫苟。
他平静地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缓缓开口。
“达瑞尔，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合同了吗？”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莫苟的天灵盖上。
他一个激灵，从世界观崩塌的震撼中惊醒过来。
他看着场中那两个身影，一个狂热如火，一个平静如水，大脑一片混乱。
“回……回办公室谈。”莫苟几乎是下意识地挤出了这句话，然后像是逃离案发现场一般踉跄着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间让他理智蒸发的训练馆。
十分钟后，在总经理办公室里，达瑞尔·莫苟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双手在键盘上疯狂地敲击着，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屏幕上是大姚那份被列为球队最高机密级别，厚达上百页的医疗档案。
【左脚踝应力性骨折】、【软骨严重磨损】、【职业生涯高危风险】……每一个刺眼的医学词汇，每一个由联盟最顶尖骨科专家签名的诊断报告，都在清晰地告诉他一个事实：大姚的职业生涯早在六年前就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这才是科学！这才是数据！这才是他信奉了半辈子的真理！
莫苟颤抖着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那是当年火箭对阵活塞的一场比赛录像。
他将画面中大姚的一次转身跳投动作用软件进行了数据分析，移动速度2.1米\/秒，垂直弹跳35厘米。
然后他又调出了刚才训练馆的监控录像，将那个封盖动作进行分析。
电脑屏幕上弹出了一个鲜红的、不断闪烁的单词。
ImpoSSIbLE! (不可能!)
监控录像中的大姚，从横移到伸臂，肢体速率比巅峰时期快了至少15%！
最恐怖的是，他几乎没有起跳！
那是纯粹凭借身高、臂展和预判完成的封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莫苟的信念在疯狂地动摇，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自己麻省理工导师的号码，一个运动科学领域的权威人士。
他用不透露姓名的方式，去咨询了“一个经历过毁灭性脚踝伤病退役多年的运动员，有没有可能恢复到巅峰甚至更强”。
在电话那头传来“达瑞尔，你是不是喝多了？还是在写科幻小说？”的嘲笑声后，莫苟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科学的尽头是什么？
莫苟第一次对这个问题产生了迷茫。
他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的大脑变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在各种荒诞的联想——中国功夫、神秘丹药、外星科技——一一闪过之后，一个更现实的念头如同深海中的巨兽，缓缓浮上了水面。
“不管这股力量来自哪里，它都是真实存在的！一个健康的，甚至更强的大姚，对休斯顿火箭队意味着什么？”
这个念头一起，他那精于算计的总经理本能瞬间压倒了作为科学信徒的迷茫。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打开一个新的数据模型程序，双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键盘上飞舞起来。
这一次他输入的不再是历史数据，而是“假设性”的数据。
【球员模板：大姚】
【伤病抗性：100%】
【防守效率：设定为联盟内线前三水准】
【篮板保护率：设定为巅峰霍华德级别】
【高位策应能力：设定为……】莫苟犹豫了一下，输入了“历史顶级”。
他将这个“虚拟大姚”的模型代入到火箭队现有的阵容里，然后按下了“赛季模拟”的回车键。
电脑开始高速运算，进度条每一次跳动都像是一把小锤子在敲击着莫苟的心脏。
几十秒后结果生成了。
看着屏幕上那最终的模拟结果，莫苟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我的老天奶啊！
常规赛模拟战绩：67胜15负。
总冠军模拟概率：55.8%。
在此之前他做过无数次模拟，火箭队夺冠的最高概率从未超过8%！
这是什么？
这不是单纯的数据！
这是通往成功的捷径！
是一条足以让他名垂青史金光闪闪的康庄大道！
但紧接着，巨大的风险评估又如同潮水般涌来。
“万一这是昙花一现怎么办？如果他的身体只是暂时恢复呢？如果我签下他，他打了两场就再次倒下，我达瑞尔·莫苟就会成为NbA历史上最大的笑柄！”
巨大的诱惑和足以毁灭职业生涯的风险，像两只无形的大手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神经。
最终，他那贪婪的商人本性做出了的裁决。
“赌！必须赌！一份底薪合同而已，风险几乎为零！
赌输了，我只是浪费一个阵容名额，然后被嘲笑几个月。
但如果赌赢了……我得到的将是整个世界！”
就在他下定决心的瞬间，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詹姆斯·哈登像一阵旋风般冲了进来。
他在走廊里靠着墙强迫自己冷静了足足五分钟。
那个封盖的每一个细节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
“那不是运气……他甚至没有完全起跳……他就像……就像提前知道我要做什么一样。”
紧接着，他也想到了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如果大姚回来了，对我意味着什么？”
答案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他将不再需要每一场都像生产队的驴一样，拼尽全力去撕开对方的防线，为队友创造机会。
他将不再需要面对对方最疯狂的包夹和消耗。
有大姚在内线牵制，他的突破将无人可挡！
有大姚在高位策应，他的无球跑动将获得前所未有的机会！
他可以回到那个最纯粹的“杀手”角色！
带着这份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他冲进了莫苟的办公室。
“达瑞尔！你还在犹豫什么！”哈登几乎是在咆哮，“别管那些该死的报告和数据了！你刚才也看到了！那是大姚！一个甚至比以前更健康更恐怖的大姚！”
“可是詹姆斯，这不符合逻辑……”莫苟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去踏马的逻辑！”哈登挥舞着手臂，“我只相信我的眼睛！我告诉你，签下他！
我们能赢！我能感觉到！他能带我们拿到那个该死的总冠军！
我愿意为他打下手，让他来持球，我做什么都行！”
他深吸一口气，死死地盯着莫苟的眼睛，然后说出了最重的威胁：“达瑞尔，你听着！
这不是意气用事！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大姚能把我变成一个更好的球员，能把我们变成一支更好的球队！
签下他，我们能得到的不止是冠军。
不签他，你失去的将不仅仅是一个大姚，你还会失去一个对胜利彻底绝望的詹姆斯·哈登！”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门口的光线突然一暗。
办公室里狂热的争吵声，在那个高大的身影出现的瞬间戛然而止。
哈登那张涨红的脸也迅速恢复了平静，像一头咆哮的雄狮在老狮王面前下意识地收敛起了自己的气场一样站直了身体。
大姚走了进来，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饮水机旁按下开关。
透明的塑料杯里纯净水汩汩地注入，发出清晰的声响。
在这死寂的办公室里，这声音竟像是某种仪式的序曲，敲打在莫苟和哈登的心上。
他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水，随手一抛就将塑料杯精准地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才缓缓地转过身，目光最终落在了莫苟的脸上。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重锤一样一下一下地砸在莫苟的心上。
“达瑞尔，我要的不是钱。”
一句话就让满脑子都是薪金空间和奢侈税的莫苟瞬间愣住了。
“我要的只是一份能让我上场的老将底薪合同，还有管理层对我绝对的信任。”
大姚的眼神深邃如海，他向前走了一步，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填满了这个不大的空间。
他看着莫苟说出了那句足以载入休斯顿队史册的宣言。
“给我这些，我还你一个王朝。”
说完他不再看莫苟那张精彩纷呈的脸，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我的话说完了。
达瑞尔，我给你十分钟考虑。
十分钟后我需要一个答案。”
随即他转身，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大姚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但他那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却仿佛还凝固在空气中。
莫苟感觉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指针每一次“滴答”的跳动都像是在为他的职业生涯进行倒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