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星墨威胁完系统,将已经破破烂烂的铁剑收入剑鞘,没管邬嘉,径自去到守在不远处的两个八荒宫弟子跟前。
抱拳行礼,问:“两位仙友,入门试后去哪报道?”
邬嘉望着邬星墨的背影,心里纠结。
外门杂役,虽然勉强算进了八荒宫,但这身份着实低微了些。
他的灵元分明也有史诗级,若不是那群散修横插一脚,哪至于才过一天便狼狈地出了密林!
另一边邬星墨得到回答,往那矮弟子指的方向走了几步,侧身象征性问邬嘉:“你走不走?”
邬嘉默然几秒,挤出一个“走”,快步跟上了邬星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入门再从长计议,反正他有史诗级灵元,只要抓住机会,总能往上爬的。
两人一前一后沿石子小路前进。
八荒宫不愧为第三宫门,所处地带灵气袅袅,草木葱茏,高低不一的几座山峰矗立在云雾之间,别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滋味。
一路上倒没遇见人。
走了不多时,石子路前端浮现出一栋简朴娇小的建筑。
建筑物不高,占地面积也窄,木质大门的正上方挂有写了“杂役部”三个字的匾额。
一进门,两人才发现堂屋里只摆了张条桌。
几个身穿浅青色弟子服的人正在条桌前整理各色令牌和资料,一时间都没注意到迈进门来的两人。
“这事情真是越来越多了。”
有人抱怨。
“哎,忍忍吧,今年应该能招几个新人分担一下。”
“去年也才招到五个人。”另一名弟子一边飞快地挑拣令牌一边插话:“一般撑不足第二天的,都是直接换个宫门碰运气。谁乐意来杂役部受累。”
“可不是嘛。入门试第一天结束已有一段时日了,一个来报到的我都没见着……”话未说完,眼前站了一道血淋淋的身影。
那弟子一激灵,抬头。
身影戴着铁质面具,后边居然还有一个五官青涩的少年。
“我们来入杂役部。”身影说,嗓音粗哑:“有什么流程要走么?”
那弟子张了张嘴:“啊……”
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两人混杂着草叶血渍的外衣上。
现在的入门试已经这么难了吗,一天就成了这样子?
他心里震惊,翻出两张纸递给邬星墨,又指指桌角的毛笔:“登记一下信息,再去那边录样貌,然后来找我拿一块弟子牌。”
左右躲不过录样貌,邬星墨不得不用积分兑了张高阶化形符。
待他摘下面具时,原先引得客栈老板娘眼冒金光的脸已经变得普通,左面颊上甚至趴了一大块深色胎记,合理解释了他戴面具的原因。
两人录完样貌,那弟子在桌屉里挑拣出几块弟子牌放到桌上。
一共四个款式,每款各两块。
邬星墨大略一扫,四款弟子牌上分别刻着“霞剑峰”、“竹叶峰”、“彩芝峰”和“奇苑峰”。
八荒宫除去主峰一共五座山峰,其中一座专属于女修,想来这几块弟子牌没包括主峰和女修专属的山峰。
“霞剑峰主修剑,日常工作便是整理擦拭灵剑和各种冷兵器;竹叶峰主学阵法,日常工作便是跑腿拿绘制工具、复原地面;彩芝峰主制丹药,日常工作便是种植和贩卖灵药;奇苑峰主绘灵符,日常工作便是采购材料,整理和分类灵符。”
那弟子一口气介绍完,对两人道:“你们来得早,可以自己挑。”
邬星墨拎起刻有“彩芝峰”的弟子牌。
花月行想施展得用灵药养人,他决定开与灵药密不可分的“丹药”天赋,为以后的内门剧情作准备。眼下既有近距离接触学习灵药的机会,他自然得去。
那弟子不知内情,见邬星墨选了彩芝峰弟子牌,一脸的匪夷所思。
毕竟四峰杂役部里就数彩芝峰的杂役部最没前途。
其他三峰的杂役部日常工作时好歹能接触一下本峰的相关知识,彩芝峰的杂役部可不一样,只是种药卖药,能有啥前途?
那彩芝峰杂役部都是外门或内门弟子犯了大错被逐出师门后分配形成的,历年以来压根儿没人主动加入过。
邬嘉取了“霞剑峰”弟子牌。
他犹豫片刻,戳戳邬星墨手臂小声劝道:“大哥,这彩芝峰去了无用,你要不和我一起去霞剑峰吧?”
“无碍,”邬星墨收起弟子牌,“我喜欢种地。”
邬嘉:“……”
他无法理解,但也没再劝。
选完弟子牌后,两人被分别领去对应山峰的杂役部主管那安排居所和任务。
彩芝峰杂役主管是个矮小但结实的老头子,邬星墨迈进门槛时,他正蹲在地上择灵药种子,另一只手举根旱烟似的杆,吧嗒吧嗒地抽。
邬星墨行礼:“吕主管。”
吕武庆瞥他一眼,旱烟杆往地上磕了磕震出些草木灰:
“新来的?”
“是。”
吕武庆收回视线继续择灵药种子,吸口烟,道:“面具能摘吗。”
“我生得丑陋,不方便示人。”
吕武庆哼了哼。
“这里不会有人在意你长什么样,”他说,吐出灰褐色的烟圈:“你以为我们是群大妈大爷,这么闲得慌?”
邬星墨诚恳道:“我在意。”
吕武庆:“……”
能进山峰门的必定是录过了样貌,他便没再坚持,又吸了一口烟,用烟杆指指外头。
“往左拐第三间屋是你的,弟子服和日用品都在床底木箱。现在也不早了,你明天辰时再来找我,我告诉你该做什么。”
“多谢主管。”邬星墨行礼,转身出门。
吕武庆瞟他挺拔的背影一眼,布满细小伤疤和老茧的手精准拣出品相好的种子,咬着烟嘴的齿间嘀咕。
“哪家公子哥,闲的无聊来种地。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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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星墨很快来到自己的屋子。
屋子很小,但干净。邬星墨进去晃了一圈,非常满意。
种地还能住单人单间是他没有想到的。
将床底木箱内的东西翻出来简单分门别类摆满屋子后,邬星墨立在床边开始脱外袍预备洗澡。
血痕斑驳的外袍滑落肩头,露出轻薄柔软的里衣。里衣用料极好,白纱般笼在男子身上,被浅色布带紧紧一扎,愈发衬得人腰细腿长。
邬星墨拆了松垮的低马尾放好白玉发冠,目光无意间落到左手无名指上。
储物戒牢牢抱着他筋骨清晰的指,在屋内昏暗的烛火里忽闪着发光。
邬星沚漂亮的脸浮现眼前,他的唇角不自觉翘了翘。
兀自走了会儿神,才进了澡房沐浴。
一切结束后邬星墨坐到床上下血本解锁了“丹药”天赋,又和系统扯皮几句,灭灯扯过被褥躺下。
一片寂静的黑暗里,空旷与孤寂前所未有的浓重,慢慢包围了床上的人。
昨晚邬星墨还记挂着任务睡得干脆,今晚一切解决,大脑闲下来便不可遏制地想邬星沚。
他直直望着上边模糊的天花板。身边空的太明显,连带着他心里似乎也空了一块。
这种感觉谈不上折磨人,却令人莫名地不痛快。邬星墨翻了个身,无丝毫睡意,鬼使神差地抽左手出被窝,盯着无名指上泛冷光的储物戒发呆。
半晌,烦躁地又翻了个身。
嘶……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心软,答应鸡汁包与他一起睡了六年。
害得他现在一个人睡得浑身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