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挂在草叶上时，张家镇的晒谷场就已热闹得像开了锅。露水沾湿了场边的篱笆，把木栅栏浸成了深褐色，几只芦花鸡扑棱着翅膀从柴垛后钻出来，歪着头啄食地上的谷粒，时不时发出“咯咯”的轻啼。场中央，林浩站在晨光里，周身萦绕的绿色光芒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鲜亮，像是刚抽芽的春藤裹着朝阳，每一缕光丝都带着蓬勃的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掌心的木系能量骤然暴涨，随着一声轻喝，脚下的泥土簌簌颤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催生出一片半米高的青草地。细嫩的草叶舒展开来，叶片上沾着的晶莹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微风拂过，草浪轻轻起伏，带着清新的泥土气息——这是四级木系异能的标志性表现，能够在瞬间改变小范围的植物生长状态，能量的厚重程度与三级时判若云泥。
“成了！”林浩缓缓睁开眼，眼底闪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光芒。他攥紧拳头，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木系能量变得更加凝练厚重，像积蓄了整个春天的生机，流转间带着温润而磅礴的力量。从前操控能量时总有些滞涩，如今却如臂使指，连空气里浮动的草木气息都变得格外清晰。
“林叔厉害啊！”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插了进来，陈沐阳凑到草地边，伸出手指戳了戳草叶，叶片柔软得像天鹅绒，回弹时带着韧劲，“这草长得比镇上苗圃里的还好，铺开来都能当床垫了！”他说着就想往草地上躺，被林浩笑着拍开了手。
“别捣乱，这能量刚稳定，得省着用。”林浩嗔怪道，目光却转向蹲在不远处的小花。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辫梢的红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正托着腮，圆溜溜的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青草，小脸上写满了羡慕。“小花，过来，叔教你吸收晶核。”
小花眼睛一亮，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像只快乐的小雀儿跑过去。她从兜里掏出颗淡绿色的二级晶核，晶核表面泛着柔和的光泽，这是前几天洛羽珩给她的，当时她还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了好几层，生怕磕坏了。此刻，她学着林浩的样子盘膝坐下，把晶核捧在掌心，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努力回忆着林浩昨天教的口诀，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吸气……聚能……”
林浩蹲在她身边，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他指尖凝聚起一缕柔和的木系能量，像一根纤细的绿线，轻轻点在小花的眉心：“别紧张，跟着这股能量走，就像给小树苗浇水一样，慢慢把晶核里的能量引到身体里。别贪快，稳住气脉……”
绿色光芒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流入小花体内，像一条温暖的小溪淌过干涸的河床。小花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起初还有些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掌心的晶核随着能量的流失，颜色慢慢变浅，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里。她猛地睁开眼，眼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试探性地抬起小手一挥，三朵嫩黄色的小雏菊凭空出现在她掌心，花瓣还微微打着卷，带着清晨的潮气和淡淡的花香。
“二级了！我到二级了！”小花惊喜地蹦起来，小心翼翼地捧着小雏菊，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跑到洛羽珩面前，献宝似的递过去，“洛哥哥你看！我也能催生花花了！”她的声音清脆得像风铃，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
洛羽珩正站在晒谷场边缘的梧桐树下，晨光透过叶隙落在他肩上，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接过小花递来的雏菊，指尖碰到花瓣时，微凉的触感让他忽然想起这两天去后山找的药材。“做得很好。”他摸了摸小花的头，声音里带着赞许，“正好，我带你去看看刚采的药草，说不定你能帮上忙。”
小花立刻兴奋地应道：“我能帮忙！我肯定能帮忙！”她像条小尾巴跟在洛羽珩身后，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洛哥哥，是止血的药草吗？上次林叔说我的能力对疗伤药最有用了……”
暂存药材的棚子在晒谷场西侧，是用竹篾和茅草搭成的，里面堆着十几捆刚采回来的药材。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香，有止血的三七，叶片上带着细密的绒毛；有消炎的蒲公英，干枯的花盘里还藏着细小的种子；最显眼的是角落里几株罕见的“凝血草”，根茎呈暗紫色，叶片边缘带着锯齿，是洛羽珩前几天在断崖边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的，原本只有巴掌高，看起来蔫蔫的。
小花看着这些干瘪的药草，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踮起脚尖凑到凝血草前，伸出小手轻轻覆在叶片上，小声念叨着：“小青草，快快长～长得壮壮的，就能救更多人啦～”
淡绿色的光芒从她掌心溢出，像一层薄纱笼罩住那几株凝血草。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原本干瘪的药草竟像被注入了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拔高，最后长到了半尺长，叶片变得肥厚油亮，根茎处还泛着淡淡的金光——这是年份增长的明显迹象，至少抵得上自然生长三年的药效。
“这……”洛羽珩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知道小花有木系天赋，却没想到她的能力对药材有这么强的催生效果，而且能精准地提升药效，这在实战中可是能救命的本事。看来以后采药确实能省不少事了。
林浩跟着走进来，看到这幕也吃了一惊，他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凝血草的根茎，感慨道：“这孩子天赋比我还好啊，居然能精准催生药材年份，还不损伤药性。”他摸着下巴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以后咱们队里的疗伤药，怕是用都用不完了。”
正说着，洛羽珩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甜腻的萝莉音，带着点机械的卡顿，是系统久违的“特殊音效”：【叮～奇葩任务触发！检测到陈沐阳近日闯祸次数超标（打翻腌肉缸、踩坏药苗、偷喝江梓豪的营养液），需宿主对其进行“兄长式管教”——摸头3次。任务奖励：陈沐阳“乖巧值”+10，宿主“兄长力”+5。】
洛羽珩：“……”
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系统真是越来越会折腾人了。目光越过棚子的缝隙望出去，正看到陈沐阳在晒谷场上追着张朝打闹。那小子刚把张朝的草帽抢了去，戴在自己头上，还故意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嘴角得意的笑，举着草帽在场上转圈，活脱脱一只脱缰的野猴子。
“陈沐阳，过来。”洛羽珩扬声喊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陈沐阳闹得正欢，听到声音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不少，他慢吞吞地朝棚子这边挪过来，眼神警惕地盯着洛羽珩，像只做错事被抓包的小猫：“洛哥，啥事啊？我可没又闯祸啊。”他昨天才因为追鸡时不小心把张建军的腌肉缸撞翻，被老爷子拿着扫帚追着打了半条街，此刻见洛羽珩叫他，心里直发虚，琢磨着自己又哪里露了马脚。
洛羽珩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按住了他的头。陈沐阳的头发有点硬，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温度，发丝间还沾着点草屑，摸起来像揉一团晒干的茅草。洛羽珩故意用了点力，把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活像个鸡窝。
“哎！你干啥！”陈沐阳起初还想躲，脑袋往旁边一偏，却被洛羽珩按得死死的，只能任由他揉。他梗着脖子嘟囔，脸颊却悄悄红了，“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我可不是小孩了……”
洛羽珩挑眉，这反应倒是比想象中顺从。他松开手，看着陈沐阳炸毛的头发，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再闹就天天揉。”
陈沐阳“哼”了一声，却没真的生气，转身就往林野那边跑，跑到一半还停下来，故意大声说：“看见没？洛哥摸我头了，他肯定是觉得我昨天打架特帅！”那语气里的得意，隔着老远都能听出来。
旁边的张童童看得眼睛发亮，她刚帮王奶奶收完晒好的被子，小手还攥着衣角，这时也跑过来，仰着小脸对洛羽珩说：“洛哥哥，我也要摸头！我今天帮王奶奶晒被子了，没闯祸！”她的眼睛圆圆的，像只等着被顺毛的小猫，眼神里满是期待。
洛羽珩笑了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张童童的头发很软，带着点皂角的清香，发丝在指尖柔顺地滑落。她舒服地眯起眼，小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像只偷吃到糖的小松鼠，声音软糯地说：“谢谢洛哥哥～”
西厢房的窗纸上，映着一道纤细的影子。余禹杰坐在窗边的木桌旁，指尖搭在窗沿上，微凉的木头触感让他稍微平静了些。他悄然释放出精神异能，像一条无形的线，悄无声息地延伸出去，将晒谷场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到洛羽珩按住陈沐阳的头时，陈沐阳虽然嘴上抱怨着“我不是小孩”，眼里却藏着藏不住的笑意，耳根偷偷红了；看到洛羽珩揉张童童的头发时，小姑娘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声音甜得像蜂蜜；看到洛羽珩转身准备回棚子时，陈沐阳还故意撞了他一下，洛羽珩也没恼，只是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那是一种余禹杰从未见过的松弛，像初春的冰面融化成流水，带着自然的暖意，让他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羡慕。
“原来……陈沐阳是洛哥很重要的兄弟啊。”余禹杰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他想起自己总是躲在洛羽珩身后，连句完整的话都不敢说，更别说像陈沐阳那样打打闹闹了。洛羽珩对他总是温和的，却少了这份自在的亲昵。
指尖的精神异能微微波动，他看到陈沐阳偷偷从口袋里掏出半块饼干，塞给洛羽珩，洛羽珩接过来，还笑着说了句什么，陈沐阳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挠着头跑开了。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像镀了层金箔，画面温暖得让人移不开眼。
余禹杰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指甲轻轻掐进掌心。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以后要对陈沐阳好点。至少……不能再偷偷觉得他吵了。毕竟是洛哥看重的人，和他处好关系，说不定……说不定能离洛哥更近一点。
他收回精神异能，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摊开的书页上，照得“蒲公英”三个字泛着浅黄的光。他想起昨天洛羽珩帮他处理伤口时，随口说的那句“恢复得不错，身体素质挺好”，耳根又开始发烫，指尖无意识地在书页上画着圈——其实，能这样远远看着，偶尔说上几句话，好像也不错。
晒谷场上，洛羽珩正被陈沐阳缠着要再摸一次头。
“洛哥洛哥，再揉一次呗，刚才没感觉到。”陈沐阳拽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活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脸上却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别扭，“就一次，真的就一次！”
洛羽珩无奈地按住他的头，又揉了两把，感受着掌心硬挺的发丝：“行了吧？”
“再来一次！凑够三次！”陈沐阳得寸进尺，却在洛羽珩真的抬起手时，又红着脸别过头，声音小了下去，“……轻点啊，别把发型弄乱了。”
第三次摸头时，陈沐阳居然没躲，只是耳朵红得厉害，像染了胭脂。洛羽珩揉了两下，指尖传来发丝的韧性，忽然觉得这小子其实也挺乖的，至少比刚认识时顺眼多了。
【系统提示：任务完成。陈沐阳“乖巧值”+10，宿主“兄长力”+5。】
甜腻的萝莉音刚落，陈沐阳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梗着脖子说：“谁要你摸三次啊，是你自己非要摸的！”说完，红着脸转身就跑，连掉在地上的草帽都忘了捡，跑出去老远还能听到他故意大声跟别人说话的声音。
洛羽珩捡起草帽，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这时，小花抱着捆催生好的凝血草跑过来，草叶上的金光还没散去，映得她的小脸也亮晶晶的。“洛哥哥，林叔说这药能给御杰哥哥治伤，我送过去吧？”
洛羽珩点点头，叮嘱道：“去吧，小心点，别碰到他的伤口。”
小花“哎”了一声，抱着药草往西厢跑。推开门时，正看到余禹杰坐在窗边，手里拿着本书，眼神却望着窗外，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像藏着什么开心的事，阳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的清冷。
“御杰哥哥，给你送药啦！”小花把药草放在桌上，好奇地歪着头问，“你在笑什么呀？”
余禹杰猛地回神，脸颊瞬间红了，像被阳光晒过的苹果，他慌忙低下头翻书，书页被翻得哗哗响：“没……没什么，风把书页吹乱了。”
小花眨眨眼，没再追问，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门没关严，留着道缝，能听到外面洛羽珩和林浩讨论药材的声音，还有陈沐阳被张朝追着打的叫喊声，热热闹闹的，像首乱糟糟却温暖的歌。
余禹杰看着那道门缝，手指轻轻碰了碰刚才被阳光照过的书页，那里还留着点温度。他想起洛羽珩摸陈沐阳头时的样子，又想起自己后背残留的、洛羽珩处理伤口时的指尖触感，心里的闷闷的感觉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暖意，像晒过太阳的棉被，裹得人心里软软的。
也许……不用急着靠近。
他拿起那捆凝血草，叶片上的金光在晨光里轻轻晃动，散发出淡淡的药香。能这样看着他，和他的朋友好好相处，等自己再勇敢一点，再强一点，总有一天，也能像陈沐阳那样，坦然地站在他身边吧。
窗外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进来，掀动了书页的一角，露出夹在里面的半片干花。那是上次洛羽珩从后山带回来的野菊，被余禹杰小心地压在了书里。花瓣已经泛黄，却还留着点淡淡的香，像这个清晨，安静又绵长，在心底悄悄生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