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国，浙省。
一架湾流公务机，在蒙蒙细雨中平稳降落在温市机场。
郭少云打了个哈欠，从价值不菲的真皮座椅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走吧，各位，开工了。”
他声音不大，但机舱内的二十多号人立刻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这些人，随便拎出一个，都是龙国重工领域的顶梁柱。
航空集团的材料工程部主任、造船总厂的特种钢材总工……
当然，还有郭少云的老朋友，8412厂的厂长，林萧。
林萧穿着一身半旧的夹克，跟这豪华机舱有点格格不入，但他精神头很足，一路上都在跟几个工程师小声讨论着什么。
“郭董，”傅谦跟在郭少云身边，低声道，“外事部门的联络员刚来过电话。”
“哦？怎么说？”郭少云随口问。
“他说，关于美丽国这次的污蔑，您……一个字都不用回应。”
傅谦的表情有点古怪。
“他们那边已经拟好了措辞，准备在下周的例行记者会上，好好跟美丽国的记者朋友们‘聊一聊’。”
“聊聊？”郭少云笑了。
“对，联络员的原话是，‘我们负责吵架，你们负责争气’。”
“哈哈，有意思。”
郭少云心情不错。
吵架的事情，他向来不擅长，也懒得去。
有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挺好。
他的任务，是把手里的“培达发钢业集团”——这个刚从“江南钢业集团”改名过来的庞然大物，打造成一个史无前例的“吞金巨兽”！
……
机场公务机出口。
一辆黑色的奔驰大巴早已等候多时。
众人鱼贯上车。
郭少云一上车，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培达发集团现任监察部总监，裴正希。
裴正希原本在海城，但这次并购钢业集团，郭少云特地把他派了过来，全程监督交接和停产工作。
“郭董。”裴正希起身，言简意赅。
“老裴，辛苦了。”郭少t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
大巴平稳启动，郭少云拉过旁边的傅谦，压低了声音：
“老傅，交个底。”
“啥？”
“这个……江南钢业，当初……咱们是花了多少钱拿下的？”
郭少云忽然想起来，他只知道自己批准了顶格收购的方案，具体数字，他好像还真没细看。
傅谦一愣，(；一_一)
他显然没想到老板会问这个，大概是以为老板日理万机，忘了？
傅谦清了清嗓子，同样小声地凑了过来说：
“按照您的指示，顶格并购，溢价10%。”
“一共……四百七十三亿。”
“噗——咳咳咳！”
郭少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多……多少？！”
他瞪大了眼睛。
“四百七十三亿？”
卧槽！(⊙?⊙)
我特么是买了台印钞机吗？不对，我买了台超级碎钞机啊！
郭少云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狂跳。
不是心疼，是兴奋！
四百七十三亿啊！
这还只是先花掉的钱，然后再改造还要花掉很多钱，完美！
“郭董，您……您没事吧？”傅谦被他突然的激动吓了一跳。
“没……没事。”郭少云强行压下上翘的嘴角，摆出一副沉稳的表情，“你详细说说，怎么就值……咳，怎么就花了这么多了？”
傅谦还以为老板是觉得买贵了，赶紧解释道：
“郭董，这笔买卖，咱们绝对不亏！”
“我们是全资并购，按照规矩，把原江南钢业所有股东的股份，一分不差，全收了。”
“这个集团，体量太大了。”
傅谦掰着手指头开始算：
“它目前下设钢管厂、压缩气瓶厂、特种钢厂、金属制品公司、环保公司，甚至还有一个金融公司，总共名员工。”
“产业分散在浙省三地，总占地面积，14平方公里！而且全部是自有产权！”
“另外，位于温市工业区的有座总部大楼，十八层，建筑面积5.4万平米，产权面积5.8万平米，也是咱们的了。”
“收购的时候，他们资产总值评估是430亿，年产值393亿。他们老板急于回笼资金，所以我们溢价10%，他们没怎么犹豫就全盘出手了。”
郭少云越听，眼睛越亮。
14平方公里！
老旧的厂房！落后的设备！
这简直……
这简直就是为我郭少云量身定做的亏钱圣地啊！
(＾▽＾)
……
大巴缓缓驶入一栋气派的大楼前。
“培达发钢业集团”几个崭新的大字在细雨中熠熠生辉。
车刚停稳，一个看上去年过五旬，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就快步迎了上来。
“郭董！欢迎郭董莅临指导！”
男人热情站在车门边，微微躬身。
傅谦介绍道：“郭董，这位是现任培达发钢业集团总经理，江国富。”
“江总，你好。”郭少云点点头，在四名黑衣安保人员的护卫下走下大巴。
如今郭少云的安保级别早已今非昔比。
除了安保公司的人，龙国内勤部门也专门调拨了一个小组，24小时负责他的人身安全。
紧接着，林萧、傅谦，还有那二十多位专家教授，乌泱泱地跟了下来。
江国富看着这阵仗，特别是看到几位早年间在交流论坛见过的老专家，腿肚子都快转筋了。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次首富老板的视察，没想到……
这是来了个国家队啊！
“郭董，各位专家，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江国富在前面引路，态度谦卑到了极点。
总部的汇报大厅，足以容纳三百人。
江国富和各子公司的负责人早已准备好了厚厚的ppt。
“……郭董，各位领导。原江南钢业，现培达发钢业集团，在册员工共计人。”
江国富拿着激光笔，手都有些抖。
“集团业务范围，主要集中在低端民用钢材，包括建筑用螺纹钢、无缝钢管、以及少量特种钢……”
“去年的总营收是393亿，但净利润……只有3.2%。”
“负债率高达78%……”
江国富的声音越来越小。
郭少云在台下听得却是津津有味。
好家伙！
负债率78%！
营收近四百亿，利润才这么点？
简直是完美的“亏损”标的！
江国富之后，钢管厂厂长、压缩气瓶厂厂长、特种钢厂负责人……一个接一个上台汇报。
内容大同小异：设备老旧、技术落后、市场饱和、竞争激烈。
总结起来就是：不怎么赚钱，但能养活一万三千人。
等所有人都汇报完毕，郭少云清了清嗓子。
全场瞬间安静。
“最近，美丽国那边针对我们的污蔑，大家都知道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表情凝重。
“江总，”郭少云看向江国富，“现在库存情况怎么样？”
江国富赶紧站起来：“回郭董！按照……按照裴正希总监的指示，在并购交割完成的第一时间，我们就清空了所有成品和半成品库存。”
“目前，所有生产线全部停工。”
“一万三千多名员工，除了总部和各子公司的必要管理人员，其余……全部带薪休假。”
说到这里，江国富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郭少云一眼：
“而且，裴总监还指示……给所有休假员工，薪资上浮30%，作为……作为精神安抚费。”
“噗——”
郭少云差点又没绷住。
他猛然转头看向坐在角落里的裴正希。
裴正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
好你个裴正希！
你简直就是我的卧龙凤雏！我的“亏钱”诸葛亮啊！
带薪休假！还特么涨薪30%！把自己交代傅谦的那套并购小妙招学了个十成！
( t_t) 感动！
“咳咳。”郭少云强忍着给裴正希发奖金的冲动，转回头，一脸严肃：“裴总监做得对。”
“我们培达发，不能亏待任何一个员工。”
他顿了顿，看向傅谦：“傅谦，专家组的升级方案呢？”
傅谦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神色凝重起来：
“郭董，我们初步评估过了。”
“情况……比想象的要严重。”
“各家工厂的设备，基本都要淘汰，能留存的新设备不足3%。高炉需要重建，轧钢生产线需要全换。”
“老旧厂房部分也存在安全隐患，建议全部翻新或重建。”
“目前初步预估，第一期升级改造计划，要达到国内顶尖水平，成本……至少要310亿。”
“下个月，才能拿出完整的方案。”
310亿？
郭少云微微皱眉。
(；一_一)
才310亿？
够干啥的？
“不够。”郭少云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啊？”傅谦一愣。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说，310亿，不够。”郭少云站起身，走到台前。
“我们要做的，不是国内顶尖。”
他环视四周，目光灼灼：
“要做，就做世界顶尖！低端的产品让别的工厂去做，我们就专门生产特种钢材就行了。我给你们三千亿预算，全部砸进去！”
“特种钢材实验室！立刻！马上！给我建立起来！”
“钱不够，我批！人手不够，全球挖！待遇拉满！”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成果。”
郭少云指向在座的航空集团和造船厂的专家：
“未来，培达发钢业集团，将优先满足造船厂、航空发动机厂、飞机制造公司的所有需求！”
“不计成本！不计代价！”
“另外！”郭少云话锋一转，“光有特种钢还不行。”
“我们必须具备特种铝材，以及耐高温合金、耐腐蚀合金等……一系列尖端材料的自主生产能力！”
“轰——”
郭少云话音刚落，坐在后排的林萧，猛地抬起了头。
他那双常年平静的眼睛里，此刻迸发出了难以置信的炙热光芒！
耐高温合金！
那正是8412厂，乃至整个龙国航空发动机领域，最“卡脖子”的痛！
……
中午，集团食堂，自助餐。
郭少云刚端着餐盘坐下，林萧就“嗖”一下凑了过来。
“少云！”
林萧的声音都在抖。
“嘿，老林，坐。”郭少云笑着递过一双筷子。
“少云，你……你刚才说的，耐高温合金……是真的？”林萧死死盯着他。
“那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郭少云一脸轻松地夹了块红烧肉。
“我们厂……不，是我们整个系统，现在都急缺一种特型钢材，还有……你说的那个耐高温合金。”
林萧压低了声音：
“我们自己的配套钢厂也能生产，但是工艺还有优化空间，另外受限于资本有限，因此产量低得可怜……唉！”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未来的产能跟得上……”
“没问题！”郭少云不等他说完，就拍着胸脯答应了。
“老林，咱俩谁跟谁？”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等我这边生产线建好，你需要多少，我给你多少！成本价！”
郭少云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义薄云天。
内心：卧槽！卧槽！卧槽！
军工厂的订单？！林萧你个浓眉大眼的也来背刺我？
这特么是“成本价”的事吗？这订单我接了，系统不得判我“盈利”？
不行！绝对不行！
嘿嘿，老林啊，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把生产计划拉得满满的，设备调试一年，绝对不给你留一点点份额！
想让我赚钱？没门！(￣^￣)
林萧显然没看穿郭少云“险恶”的用心，他激动地握住郭少云的手：
“好兄弟！我……我替所有人谢谢你！”
“客气啥，吃饭，吃饭。”郭少云笑眯眯地。
就在这时。
傅谦又拿着手机，一脸便秘的表情，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郭……郭董……”
“又咋了？”郭少云心里“咯噔”一下。
“您……您自己看吧。”傅谦把手机递了过来。
那是一封刚刚转过来的加密邮件，来自集团海外部。
“这几天……就在这几天……”
傅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非洲、中亚……还有一些……你懂的，还在有冲突的地区……”
“他们……通过各种隐秘渠道，发来了雪片一样的订单。”
“指名道姓，要咱们的钢管和压缩气瓶。”
“要……要美丽国点名的‘炮管同款’和‘炮弹同款’……”
郭少云(⊙?⊙)
“而且……”傅谦深吸一口气，“他们开出了……远超市场价300%的‘诚意金’。”
郭少云：“……”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美丽国这波操作……
这特么哪里是污蔑？
这分明是给我郭少云，在全世界的地方武装面前，打了一个王炸级别的免费广告啊！
“郭董？”
“全……部……拒……绝！”
郭少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
“告诉他们！我们是正经的民营企业！我们只生产符合国际民用标准的……水管和煤气罐！不对！我们现在也不生产水管和煤气罐了，没有存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