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预案,因果咒杀,命运放逐。
这八个字如同无形的枷锁,在林风决定前往归墟海眼的那一刻起,便已悄然缠绕而上。炼虚之境,灵觉通玄,他已能隐约感觉到,冥冥之中,某种针对他本源、极其恶毒且隐秘的力量,正在被引动、编织。
这并非能量层面的攻击,无法以力破之,更像是一种基于宇宙底层规则的“程序”,一旦触发,便会直接作用于他的“存在”本身,从因果线上抹除,或放逐到命运之外的虚无。
“天衍道人……”林风立于星殿之巅,目光仿佛穿透层层虚空,看到了天道盟总部那尊与天道相合的身影,“想要咒我?那便看看,是你的天道咒术厉害,还是我的混沌之道,更能承载万劫!”
他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将其视为一场对自身大道的淬炼。混沌,包容万物,亦可承载万劫!若连这因果命运之劫都能承载、化解,他的混沌神格必将更加圆满坚固。
他并未将此事告知小芸等人,以免徒增担忧。只是暗中将一缕蕴含自身混沌本源印记的灵光,封存于星殿最核心处,并与器灵沉眠之地相连。若他真遭遇不测,这缕灵光或可成为复生的契机,也是留给逆劫盟最后的底牌。
安排妥当后,林风不再迟疑。他并未携带星殿,也未通知任何盟友。归墟海眼太过危险,人多反受其累。他孤身一人,才是最佳选择。
身形融入虚空,他朝着暗影阁提供的、位于玄黄大陆极北之巅,那片连星光都被吞噬的绝对黑暗区域——归墟海眼的入口,疾驰而去。
越是靠近,周围的环境便越发诡异。星辰变得稀疏,直至完全消失。空间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粘稠的、仿佛凝固的黑暗。这里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能量波动,只有一种万物终结、永恒死寂的意蕴,如同潮水般侵蚀着一切闯入者的心神。
寻常修士至此,不需任何攻击,道心便会自行崩溃,肉身神魂被这死寂意蕴同化,化为这黑暗的一部分。
林风周身混沌道域自然流转,将那无孔不入的死寂意蕴隔绝在外,甚至将其缓缓吸收,转化为一种特殊的、偏向“终结”属性的混沌之力,补充自身消耗。他的混沌之道,本就包含生灭,对此环境有着天然的适应性。
不知前行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永恒。
前方,那极致的黑暗中央,出现了一个“点”。
一个无法形容其颜色的“点”,因为它吞噬了所有色彩。也无法形容其大小,因为它仿佛无限小,又仿佛包容了整个宇宙。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缓缓旋转,散发出无可抗拒的引力,连林风的混沌道域都微微向内凹陷。
那就是——归墟海眼的入口!
仅仅是凝视着它,林风就感觉自己的神魂、大道、乃至存在的意义,都仿佛要被其吸摄进去,彻底湮灭。这是一种位格上的绝对压制,远非混沌祖地那种狂暴的能量冲刷可比。
“万物终结之地……果然名不虚传。”林风心神凛然,将混沌神格运转到极致,稳固自身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犹豫,化作一道细微的混沌流光,朝着那吞噬一切的“点”,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在进入的刹那,一种前所未有的剥离感传来!并非物理的撕裂,而是仿佛他的一切——记忆、情感、修为、大道、乃至“林风”这个存在的概念,都要被强行分解、剥离,归于最原始的“无”!
与此同时,远在天道盟总部。
一座布满无数星辰轨迹、因果丝线的祭坛之上,天衍道人披发仗剑,脚踏玄步,口中念念有词。祭坛中央,一个由林风曾经使用过的物品、沾染过他气息的尘埃、乃至通过大神通回溯捕捉到的他的一缕生命印记所构成的草人,正被无数灰色的因果之线缠绕。
“以彼之因,铸汝之果!以天道之名,咒汝神魂,散汝道基,断汝前路,绝汝后途!敕!”
天衍道人猛地将手中法剑指向草人!
嗡!
祭坛之上,灰色的因果之力大盛,化作无数狰狞的诅咒符文,如同活物般钻向那草人!一股无形无质,却恶毒至极的咒杀之力,循着冥冥中那玄奥不可测的因果联系,跨越无尽时空,直接作用向了正处于归墟海眼入口、承受着存在剥离之苦的林风!
内外交攻!
归墟海眼剥离其“存在”,因果咒杀瓦解其“根基”!
这几乎是必死之局!
“哼!”
林风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混沌神格剧烈震颤,光芒瞬间黯淡了一分!神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恶鬼在啃噬他的记忆与意识!周身道韵流转也出现了一丝滞涩,那是道基被诅咒之力侵蚀的迹象!
这“天罗”咒杀,果然厉害!若非他身处归墟海眼入口,大部分咒力被海眼的终结之力抵消、干扰,恐怕这一下就能让他遭受重创!
“想要咒我?给我……吞!”
林风眼中厉色一闪,非但没有抗拒那内外交攻的力量,反而彻底放开了混沌神格的防御,主动将那股侵蚀而来的诅咒之力,连同归墟海眼的剥离之力,一同纳入神格之中!
他要以自身为熔炉,以混沌之道,强行炼化这因果之劫与终结之意!
这是一个极其疯狂的举动!因果命运之力玄奥莫测,终结之意更是万物的终点,稍有不慎,便是真正的形神俱灭,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混沌神格内部,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灰色的诅咒符文与黑色的终结之意如同两条毒龙,疯狂地破坏着神格的结构,侵蚀着其中的混沌本源。林风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沉浮,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散。
但他坚守着一点灵台清明,《万劫不灭经》的奥义在心间流淌。
“劫起劫落,皆为虚妄;因果命运,亦属混沌……”
他不再将诅咒与终结视为外敌,而是将其看作混沌的一部分,是构成宇宙生灭循环不可或缺的一环。他的混沌神格不再仅仅是创造与生机的象征,开始主动演化衰败、诅咒、终结的法则奥义!
神格表面,开始浮现出与那诅咒符文相似,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本质的灰色纹路;其核心搏动的韵律,也带上了一丝万物归墟的寂灭节奏。
他在融合,在同化这内外交攻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那剧烈的震荡缓缓平息。
混沌神格不仅恢复了稳定,其体积似乎缩小了一圈,却变得更加凝实、深邃!颜色不再是单纯的灰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暗混沌色,仿佛包含了世间一切颜色的终点。神格表面,那些新生的纹路已然固化,与原本的混沌符文完美交融。
他成功扛住了“天罗”咒杀的第一波攻击,并借此机会,让混沌神格容纳了部分因果与终结的法则,变得更加圆满,更贴近混沌的真谛!
而他也借此冲击,彻底穿过了那层恐怖的剥离层,真正进入了……归墟海眼的内部!
眼前景象,豁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