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股？”
大势至菩萨愣住了，他那古井无波的佛心，在这一刻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设想过无数种谈判的可能。
对方或许会狮子大开口，索要更多的功德或灵宝。
或许会提出一些苛刻的附加条件，让佛门颜面扫地。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唐三藏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方案。
入股？入什么股？
“没错，入股。”唐三藏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
他示意沙悟净，在半空中投影出一份新的文件。
文件的标题，令在场的所有佛门弟子，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关于成立“盘古集团-佛门联营·西牛贺洲妖族职业技能培训中心（有限责任公司）”的合作意向书】
唐三藏指着光幕上的文字，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
“盘古集团计划在西牛贺洲，全面铺开‘基层劳动力资源整合与再培训’项目。钻头山，只是第一个试点。”
“这个项目，潜力巨大，预计在未来三百年内，将为洪荒基建工程部输送超过千万名合格的‘持证上岗’妖族劳工，其所能创造的功德与气运，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是，”唐三藏话锋一转，“这个项目也面临一些挑战。比如，妖族生性顽劣，难以管教，思想工作难以展开，容易出现‘怠工’、‘闹事’等风险。”
他看向大势至菩萨，脸上露出了“真诚”的微笑。
“而这，恰恰是贵方的优势所在。”
“佛法精深，擅长教化人心，劝人向善。若是由佛门高僧，来担任我们培训中心的‘思想品德教育导师’和‘心理健康辅导员’，岂不是相得益彰？”
大势至菩萨彻底懵了。
心理健康辅导员？
思想品德教育导师？
这是让佛门的高僧大德，去给一群挖矿的妖怪，做……做政委？
这……这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所以，”唐三藏无视了大势至菩萨那扭曲的表情，继续他的“商业路演”。
“我方提议，由盘古集团与佛门，共同成立这家联营公司。”
“盘古集团，以‘商业模式’、‘管理体系’、‘技术标准’和‘就业渠道’作为核心资产入股，占据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权。”
“而佛门……”他顿了顿，视线落在了那三十七万八千六百功德上，
“就以这笔‘罚款’，转为‘天使轮投资’，入股这家公司，占据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同时，佛门需要派遣至少十名罗汉、一百名菩萨级别的僧人，入驻培训中心，负责‘员工思想建设’工作。”
他指着降龙罗汉，嘴角微翘。
“降龙总监，我看就很有潜力。他经验丰富，对‘一线业务’充满热情，不如就由他来担任我们联营公司的第一任‘常务副校长’兼‘思想教育总监’，如何？”
“噗！”
降龙罗汉刚缓过来的一口气，又没憋住，再次一口佛血喷出，两眼一翻，直接气晕了过去。
让他去当妖怪培训学校的副校长？
还要负责思想教育？
这比让他去十八层地狱常驻还要屈辱！
大势至菩萨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玄狰这套体系的真正恐怖之处。
它不是要消灭你。
它是要把你变成它的一部分！
它会找到你最有价值的地方，然后用一套“合法合规”的商业逻辑，将你“收编”进它的庞大机器里，让你为它创造价值。
你想反抗？
可以，那就等着无穷无尽的“法务函”和“天道罚单”。
你想加入？
可以，那就放弃你的尊严和自主权，成为它流水线上的一颗螺丝钉。
“唐总……此议……事关重大，贫僧无法做主。”
大势至菩萨艰难地开口，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去向佛祖汇报。
“无妨。”唐三藏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你可以现场连线灵山，让佛祖和诸位菩萨，一起参与这场‘董事会’。”
说着，他示意孙悟空。
孙悟空心领神会，嘿嘿一笑，将金箍棒往地上一顿。
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面比之前大雷音寺的“水镜”还要清晰百倍的巨大光幕。
光幕之中，灵山大雷音寺的景象，分毫毕现。
如来佛祖、诸位古佛、菩萨、罗汉，一个个神情错愕地出现在光幕里，仿佛被强行拉入了一场“视频会议”。
唐三藏对着光幕，双手合十，微微一礼。
“世尊，诸位菩萨，别来无恙。”
“关于盘古集团与佛门战略合作的第一期项目，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他的声音，通过光幕，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雷音寺。
大雷音寺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佛陀菩萨，都看着光幕里那个一脸“慈悲”的唐三藏，和那份刺眼的【合作意向书】，感觉自己的佛心正在一寸寸地崩裂。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往未来的道路。
在那条路上，佛门的罗汉们，不再是降妖伏魔，而是拿着小本本，给妖怪们上“思想品德课”。
菩萨们，不再是普度众生，而是拿着“绩效考核表”，评估哪个妖怪的“劳动改造”态度最好。
而他们高高在上的佛祖，则成了这家“联营公司”的……荣誉董事长。
如来佛祖巨大的佛脸，在这一刻，似乎都抽搐了一下。
他看着光幕中，唐三藏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他知道，他没得选。
拒绝，佛门将与整个“新秩序”为敌，寸步难行。
接受，佛门将从一个独立的“信仰集团”，沦为盘古集团庞大商业版图中的一个“职能部门”。
许久，如来佛祖才缓缓闭上眼，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
“善。”
只一个字，却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唐三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