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场更衣室里弥漫着失利的苦涩和汗水的咸腥气。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装备放入储物柜的闷响。高德坐在长凳上，用毛巾盖着头，任由汗水顺着发梢滴落。肋骨被肘击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身体的不适，心里那份功亏一篑的憋闷更让人难受。
【小凶】。
一场艰难的比赛，一次竭尽全力后的惜败。
这个神秘的运势系统，第一次向他展示了不那么美好的一面。它并非万能护身符，更像是一个模糊的天气预报，告诉你可能会下雨，但带不带伞，以及会不会被淋成落汤鸡，还得看你自己。
主教练特伦特·约翰逊没有过多苛责，只是用沙哑的声音总结道：“我们战斗了，但在一些细节上，在应对客场压力上，我们做得还不够好。把头抬起来，记住这种感觉，然后把它扔掉。下一场，回到我们的地盘，重新开始！”
“Yes, coach!”（明白，教练！）队员们的声音有些低沉，但依旧齐整。
返回斯坦福的旅途气氛有些压抑。高德靠着舷窗，望着窗外翻滚的云海。柴德里斯试图活跃气氛，讲了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回应者寥寥。高德对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但内心却在反复咀嚼着比赛的每一个关键时刻。那个该死的底角三分，如果自己传得更舒服一点，如果队友准备得更充分一点，如果……
没有如果。这就是竞技体育的残酷。
回到熟悉的校园，失败的情绪很快被密集的训练冲淡。教练组重点复盘了与亚利桑那比赛的录像，指出了防守轮转的迟缓、进攻选择的仓促以及应对高压迫时的慌乱。高德看得格外认真，他需要理解这些战术层面的细节，而不仅仅是依赖身体本能和模糊的运势提示。
他的英语学习也有了新动力。失败的沟通不畅可能也是“小凶”的一部分？他不想再因为理解偏差而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他找来了英语教材，甚至厚着脸皮去找国际学生办公室的老师求助，开始了更系统但也更痛苦的学习。舌头打结、语法错误是家常便饭，但他逼着自己多说，多听。
“Gao，你昨天说的‘I am going to the library to study basketball… tactics’（我要去图书馆学习篮球……战术），语法基本正确了！”柴德里斯某天在餐厅遇到他，惊喜地拍着他的背，“虽然‘tactics’（战术）这个词你发音像‘taxes’（税），但进步巨大！”
高德无奈地撇撇嘴，他知道自己的口音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但能被人理解，已经是莫大的鼓励。他开始更主动地在训练中与队友沟通，用他那带着口音、时而词不达意的英语喊着简单的战术指令：
“Switch!（换防！）”
“help!（协防！）”
“Screen left!（左侧掩护！）”
“I’m open!（我空位了！）”
生硬，但有效。队友们也逐渐习惯了他的风格，甚至觉得这个努力蹦单词的中国大个子有点可爱。
几天后，他们将坐镇主场，迎战来自太平洋十联盟的另一个对手，华盛顿大学爱斯基摩犬队。这支球队实力不容小觑，拥有内线猛兽，作风顽强。
赛前一天的晚上，高德在宿舍进行最后的放松拉伸。当他拿起明天要穿的球衣时，那种熟悉的微妙感应再次出现。
视野中，蓝色界面浮现。
【本场运势：小吉】
小吉？
高德眉头微挑。经历了“小凶”的挫败，看到“吉”字，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虽然只是“小吉”，比不上“中吉”更遑论“大吉”，但这至少预示着比赛不会像上一场那样艰难困苦，应该会相对顺利一些。
会顺利在哪里？是自己手感好？队友状态佳？还是对手恰好被克制？系统依旧没有给出任何细节。
但这一次，高德的心态平和了许多。运势只是参考，真正的胜负，要靠自己和团队去拼来。“小吉”或许意味着机会更多，但抓住机会，依然需要全力以赴。
他放下球衣，平静地躺下，为明天的比赛养精蓄锐。
---
斯坦福的主场马鞍体育中心，再次被热情的红色所填满。经历了客场失利，球迷们渴望看到球队在家门口重新找回胜利的感觉。
热身时，高德感觉身体状态不错，投篮手感柔和，移动也很轻盈。他看了一眼对面正在热身的华盛顿大学球员，果然如 scouting report（球探报告）所说，内线有个身高体壮的大个子，看起来不好对付。
“嘿，高，”柴德里斯凑过来，指了指对方那个内线，“看到那个大家伙了吗？别硬来，用你的速度和技巧。”
高德点点头：“我知道。跑起来，打快。”
比赛即将开始，双方球员围在中圈。高德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视野中【小吉】二字稳定地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跳球，斯坦福拿到球权。
第一次进攻，球队打得很有耐心。球经过几次传导，到了低位的利特尔手中，他吸引包夹后，迅速将球分给外线的高德。高德接球，面前有一小步空间，他毫不犹豫，起跳出手！
动作流畅，信心十足。
“唰！”
篮球空心入网！三分命中！
“好球，高！”场边传来教练的喊声。
开门红！似乎预示着“小吉”的开始。
回过头来，华盛顿大学果然主打内线，那个壮硕的中锋试图强打利特尔。高德注意到队友有些吃力，立刻从侧翼收缩协防，干扰了对方的出手角度。球弹框而出，高德利用自己的弹速和臂展，在人群中拔起，轻轻一点，将篮板球拨给了外面的队友。
一次成功的协防和篮板保护。
华盛顿大学调整策略，开始利用突破分球寻找外线机会。高德对位的球员速度不快，但投篮准。一次对方借助掩护摆脱，高德奋力挤过，长臂遮眼，成功干扰了投篮。球再次偏出，高德卡住位置，稳稳收下这个防守篮板。
攻防转换，斯坦福推进速度不快，落入阵地。高德在侧翼牵制，看到柴德里斯利用底线反跑出现机会，他立刻一记精准的直塞球，穿透了防守，送到柴德里斯手中。后者轻松上篮得分！
助攻+1！
整个第一节，高德打得非常合理高效。不贪功，不蛮干，该投的时候果断，该传的时候无私，防守端尽职尽责，篮板保护积极。他的存在，让斯坦福的进攻更加流畅，防守体系也更加稳固。
【小吉】的运势似乎体现在方方面面：队友的手感不错，传球失误减少，对方的进攻也恰好被斯坦福的防守策略所限制。
第一节结束，斯坦福领先8分。
节间休息，气氛轻松。柴德里斯笑着对高德说：“看来你今天状态不错啊，三分，篮板，助攻，样样都有！继续保持！”
高德喝了口水，点点头。他感觉很好，比赛在按照有利于己方的节奏进行。
第二节，华盛顿大学加强了对外线的防守，高德获得的出手机会减少。但他立刻改变了策略，更多地空切篮下，利用自己的运动能力寻找机会。
一次精彩的配合，控卫罗宾逊突破吸引防守，高德从弱侧悄无声息地空切至篮下，罗宾逊心领神会，将球往空中一抛！高德全力起跳，在空中最高点接到球，几乎是平躺着将球放进篮筐！
漂亮的空中接力！
“wow! Gaode with the alley-oop! what a finish!”（哇！高德空接！这终结太漂亮了！）解说员惊呼。
这个进球极大地提振了士气。高德在场上的存在感越来越强，他不再是一个单纯的终结点，而是一个能投射、能空切、能防守、能策应的多面手。
半场结束，高德的数据已经悄然来到了9分，5篮板，3助攻。全面且高效，正负值全场最高。
中场休息时，视野中的【小吉】依旧稳定。高德心态放松，他知道只要继续保持这样的节奏和专注，胜利可期。
下半场开始，华盛顿大学发起了反扑。他们利用身体优势不断冲击内线，造成犯规，试图打乱斯坦福的节奏。分差一度被缩小到5分。
关键时刻，高德站了出来。他先是稳稳命中一记中距离跳投，稳住局势。紧接着，在一次防守中，他准确判断出对方的传球意图，完成了一次干净的抢断，随即发动快攻，吸引防守后，将球分给跟进的柴德里斯，后者扣篮得手！
助攻再+1！分差回到9分。
这个回合彻底打击了华盛顿大学的反扑气焰。高德在攻防两端的作用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就像一块磐石，在球队需要的时候，总能做出贡献。
第四节，比赛逐渐失去悬念。高德继续在场上贡献着自己的力量，抢下一个关键的前场篮板，造成犯规，两罚一中。随后又在防守端送出一记结结实实的大帽，扇飞了对方后卫的上篮。
最终，斯坦福红衣主教队在主场，以一场15分的大胜，轻松击败了华盛顿大学爱斯基摩犬队，成功从客场失利的阴影中走出。
终场哨响，全场欢呼。高德和队友们击掌庆祝，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场比赛赢得相对轻松，过程正如【小吉】所预示的那样，虽有波折（对方下半场的反扑），但总体顺利。
他抬头看向数据统计板。
上场时间：31分钟。
得分：12。
篮板：7。
助攻：4。
和他潜意识里期望的贡献完全吻合，甚至篮板还多了一个。没有爆炸性的数据，但每一项都恰到好处，高效地帮助了球队。
视野中，【本场运势：小吉】的字样缓缓消失。
柴德里斯兴奋地跑过来，搂住他的脖子：“干得漂亮，兄弟！12+7+4！你简直就是我们的万能胶，哪里需要就往哪里贴！而且你今天话多了不少嘛！”
高德笑了笑，感受着胜利的喜悦。他看了看计分板，又看了看身边欢呼的队友。
“小吉”之下，他打出了一场沉稳、高效、团队至上的比赛。他不再仅仅依赖天赋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运势，而是开始真正用头脑和努力去阅读比赛，影响比赛。
他知道，未来的对手会更强大，运势也可能会有起伏，但经过“小凶”的锤炼和“小吉”的洗礼，他对自己，对这支球队，充满了更多的信心。
他的斯坦福生涯，正在一步步走上正轨。而那个神秘的蓝色界面，依旧是他前行路上一个无法完全依赖，却又无法忽视的、有趣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