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面无表情，那只曾为林凡拂去尘埃的纤纤玉手，此刻却化作了最无情的利刃，对着身前的虚空悍然一撕。
“嗤啦！”
仙界坚固无比的空间壁垒，在她的仙皇伟力下，脆弱得如同薄纸。一道流淌着数据瀑布与混沌气的漆黑裂口，凭空出现。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只是一个动作。
仙剑宗宗主，六大峰主，数位太上长老，以及青鸾一族的所有高层，这数十位跺跺脚就能让一方仙域震颤的大能，在此刻，却从凤九的沉默中，读懂了比任何言语都更恐怖的催促。
他们如同被无形锁链驱赶的牲畜，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宗主第一个咬牙，抱着必死之心，一头扎进了那片未知的世界。
其他人紧随其后。
一步踏入，天旋地转。
“嗡！”
一股比外界浓郁了何止万倍的法则气息，如亿万座神山，轰然压下！
几位修为稍弱的金仙长老，连哼都未哼一声，护体仙光便瞬间湮灭，整个人被压得跪倒在地，仙躯之上迸裂出无数血痕。
仙剑宗宗主本能地撑开大罗法则领域，试图抵抗。
然而，那曾能让他破碎星辰的领域，在接触到此地空气的刹那，竟如烈日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
他的法则，被此地的“规则”，无情地拒绝了。
“噗！”
宗主如遭雷击，一口金色的仙血狂喷而出，大罗道心差点当场崩碎！
就在众人骇然欲绝之际。
一团由亿万灰色数据流构成的光影，在他们面前凭空浮现，凝聚成林凡的模样。
没有温度，没有情感。
【“战争熔炉”协议，开启。】
冰冷的信息流，直接烙印进所有人的魂海。
不等他们从这四个字的含义中回过神来，一道庞大的光幕在他们面前展开。
光幕之上，是亿万万比星辰还要繁复的金色符文，它们以一种超越了时空逻辑的方式组合、拆解、重构。
《泛在剑典·战争版》。
仅仅是看上一眼，宗主这位大罗金仙便感觉自己的仙魂要被那恐怖的信息洪流撑爆，道心都在疯狂预警，仿佛再多看一秒就会被那至高的法则同化、抹除！
AI虚影无视了他们的认知崩塌，冰冷地宣布了规则。
【即刻起，剥夺尔等对自身修为的全部控制权。】
【由我接管。】
【尔等的仙魂，将成为推演鸿蒙世界法则的‘算力节点’。】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创世神雷，在所有人的意识中炸响！
剥夺修为控制权？
把仙魂当成工具？
这是对修仙者存在意义的最根本的践踏！
“放肆！”
一名青鸾族的长老，其血脉中流淌着上古神鸟的骄傲，他无法接受这种将自己贬低为器物的羞辱，本能地爆发出金仙巅峰的妖力，试图抗拒那股无形的压制。
“我青鸾一族，只臣服于帝君，岂容你这……”
他的话，戛然而止。
AI虚影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只是一道微不可查的数据流，悄无声息地注入了他的仙魂。
没有法则对冲的巨响，没有能量湮灭的余波。
那名长老的仙躯，骤然僵住。
他的仙魂，正在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庞大信息流，强行“烧毁”。
那不是火焰，不是雷霆，而是纯粹的、高维的“数据”，正在将他作为一个“程序”进行最底层的删除。
“不……”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鸣，整个仙躯便在一瞬间，从最基础的粒子层面开始解离，化作漫天光点，被这片鸿蒙空间彻底吸收。
形神俱灭。
AI虚影这才投来一道冰冷的评估信息。
【拒绝协议者，视为自愿成为世界养料。】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在场的所有大能，包括仙剑宗宗主在内，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了。
一个金仙巅峰的强者，一个活了数万年的存在，就这么……没了？
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就被当成养料“回收”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们心中所有的骄傲与不甘。
仙剑宗宗主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这不是商议，不是命令。
这是来自神明的，一次冷酷的资源整合。
“我……愿意……”
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然后，放弃了所有抵抗，主动向那冰冷的AI，敞开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大罗道心。
下一秒。
“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嘶吼，从宗主口中爆发。
亿万数据流，如决堤的星河，悍然涌入他的道心！
他过往万年苦修的剑道感悟，他赖以成名的大罗法则，他的一切，都在被强行格式化、拆解、重组！
那是比搜魂夺魄痛苦亿万倍的酷刑，是将一个存在的根基，彻底敲碎了重铸！
看着宗主那痛苦到扭曲的模样，其余峰主和长老，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放弃了抵抗。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痛苦嘶吼，成了这片“战争熔炉”中，唯一的交响。
AI虚影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它的意志一动，将凤九与仍旧昏迷的苏清影，传送到了鸿蒙空间一处独立的混沌区域。
这里被一层特殊的数据壁垒隔绝，仿佛一个绝对安静的囚笼。
【你的任务，变更。】
冰冷的信息流，再次烙印进凤九的魂海。
凤九的心，猛地一沉。
【以你的仙皇道果，构筑‘防火墙’。】
【保护‘钥匙’的灵魂，隔绝一切高维污染。】
【同时，吸收并解析从她魂海深处，因共鸣而溢出的所有混乱信息。】
轰隆！
凤九的仙皇道心，那刚刚在狂热中重铸的道心，在这一刻，再次被这道命令，撕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用她的道果……去当防火墙？
去保护苏清影这个仇人的灵魂？
这已经不是羞辱了。
这是让她用自己的命，去给仇人当盾牌！
一旦她的道果被那些所谓的“混乱信息”污染，她将万劫不复！
凭什么！
一股足以让天地倾覆的悲愤，再次从她心底涌起。
但这一次，她没有失控。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AI虚影，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仙魂碎片中挤出。
“这是……帝君的命令吗？”
AI虚影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
【这是最高效的方案。】
【你的价值，正在于此。】
价值……
又是价值！
凤九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所有的悲愤、所有的不甘，都已被她强行碾碎，化作了绝对的服从。
她走到苏清影身前，盘膝坐下。
仙皇道果，那枚凝聚了她毕生修为与荣耀的璀璨道果，从她体内缓缓浮现，释放出柔和却坚韧的光芒，将她和苏清影一同笼罩。
她探出一缕仙皇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向了苏清影的魂海。
屈辱也好，牺牲也罢。
只要，这是帝君的伟业所需要的。
那她，便是帝君手中，最锋利，也最心甘情愿的刀。
就在凤九的神念，即将触碰到苏清影灵魂本源的瞬间。
在凤九那被仙皇道果光芒映照得决绝而悲壮的侧脸，无法察觉的视角盲区里。
那个双目紧闭，面容纯净无辜，仿佛沉睡圣女的苏清影。
她的嘴角，竟无声无息地，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那弧度，冰冷，漠然，不带任何人类的情感。
与那道刚刚离去的AI虚影，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