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把手从灵田里拿出来，掌心还沾着湿泥。他没擦，也没动。刚才那棵枯树传来的感觉还在脑子里，沉沉的。他知道不能多想，得赶紧做事。
他闭眼三秒，再睁眼时已经连上了三个工兵的状态。
027在仓储区守矿石堆，呼吸平稳，体力还有七成。
028正在边界巡逻第二圈，脚步稳，耐力够。
029刚倒完最后一车黑铁矿，手有点抖，但还能继续干。
他马上发命令：027、028、029，到种植区后巷集合。
命令发完，他起身走到后山岩壁前。这里背风，离生活区远，地上有一道浅缝，是去废弃矿洞最好的起点。他蹲下，捡了根烧焦的木棍，在地上画了一条线。
线从脚下开始，斜着往下，尽头画了个圈——那是旧矿洞的位置。
六十米长，坡度要低于十五度。人能跑出去，不能卡住。
三人很快到齐。段逸指着地上的线，分任务。
027力气最大，以前常砸矿，手稳。它负责破岩。
028走路不快，但从不停歇，适合搬东西。它负责运碎石。
029手指灵活，之前搭过了望台，会固定结构。这次让它装照明。
说完，他伸手按进旁边的灵田，催生一颗果实。五分钟后，果实裂开，一个新工兵爬出来。段逸直接塞进一段记忆：挖通道、清碎石、贴苔藓。新工兵编号030，作为轮替预备队。
工程开始。
027拿起石锤砸向岩壁。第一下震得手腕发麻。这层岩石比想象中硬，表面风化，里面是整块玄武岩。
段逸蹲在洞口摸岩面。指尖有轻微震动。他闭眼，用生命感知探进岩石内部。
发现左上方有天然裂缝，深半米，方向斜向下，正好通向矿洞。
他睁开眼，对027打手势：往左上角楔石头。
027搬来一根尖石锥，插进裂缝，用锤子慢慢敲。每次敲击，段逸都用手感受。当石锥完全进去，他点头。
下一锤重重砸下。
“咔！”
一声闷响，拳头大的石块飞出来。裂缝变大，露出更深的缝。
他们找到了突破口。
段逸让028和029轮流帮忙。两人一组，半小时换班。027主攻，另外两人清渣、加固两边。他自己站在洞口，随时调整节奏。
两小时后，通道挖了十五米。碎石堆满地面，被028一筐筐运到后山洼地埋掉。段逸在两边岩壁留出凹槽，以后可以装陷阱。
他检查进度，满意。但也知道后面更难。
玄武岩还没穿过去，越往里岩石越密。027双臂全是石粉，动作慢了下来。
段逸没催。他知道快到极限了。
他让030接替挖掘，027退到外面休息。自己走进通道十米处，蹲下看地面。
这里很黑。普通工兵进来容易迷路，逃命时更乱。
必须有光。
他回种植区拿了一包发光苔藓。这是之前培育的，泡过魔兽血，能亮十二小时以上。
交给029：“左边岩壁，每隔五米贴一簇。”
029接过，开始贴。动作慢但稳，每贴一簇都压紧，不会掉。幽绿的光点一个个亮起。
二十米处，有了光点。
三十米，光连成线。
段逸跟着检查。光线够看清脚下的路，又不会太亮引人注意。很好。
他还发现，苔藓贴墙上后有点发热。这是能量在释放。如果以后要长时间走这条路，还能取暖。
他记下了，没说。
通道到四十米时，027休息好了，重新上岗。段逸让它顺着裂缝继续挖，自己带029在中间设陷阱。
第一个是翻板陷坑。他们挖出一米见方的洞，底下插尖木桩，上面盖木板，再铺土和枯叶伪装。人踩上去，板子断，人就掉下去。
第二个是拉弦尘土包。用魔兽筋腱做绳，绑住装石灰粉的皮袋，挂在通道上方。有人碰到线，袋子炸开，白烟四起，挡住视线。
两个陷阱不用魔力，材料也都有。布置完，段逸亲自试了。尘土包爆开，白烟三秒才散。
能用。
他下令继续挖。
最后二十米最难。岩层厚，裂缝窄。027和030轮着上，锤声不断。段逸一直守在洞口，每十分钟进一次，用手摸岩壁看稳不稳。
五十米时，顶部开始渗水。段逸立刻让028在入口挖排水沟，防止积水倒灌。
五十五米，027的锤子崩了个角。段逸换上备用锤，同时让029在两边加支撑木架，防塌方。
六小时后，前方传来“咚”的一声空响。
段逸冲进去，敲了敲岩壁。声音发虚。
他让所有人后退，自己上前，用小锤一点点剥开表面岩石。
十分钟后，一块大石头被撬开。
冷风从对面吹进来。
那边就是废弃矿洞。通道通了。
段逸没马上进去。他让029先爬过去查看。五分钟，029回来，带回消息：矿洞干燥，没人活动，出口通向山谷背面的断崖林，能快速撤离。
成功了。
他站在新打通的洞口，回头看整条通道。
六十米长，高一米二，宽够一人通过。左边岩壁的苔藓连成光带，两个陷阱已设好，排水沟畅通，支撑架牢固。完成九成，只剩最后十米出口要加固，顶部要封。
他没让大家收工。
夜风吹进来，穿过通道，发出低低的响声。他半蹲下，手指碰了碰墙上一簇苔藓。
光点静静亮着。
他知道这不只是条路。
这是退路，是活路，是万一所有防线崩溃时，唯一能保住大家的地方。
他站起来，叫027过来。027走来，手还在抖，但眼神没躲。
段逸拍拍它的肩，指通道深处：“你守这里。警报一响，第一个进，最后一个出。”
027点头。
他又叫来028，让它今晚再多运两趟碎石，把出口周围的痕迹彻底清理。再让029检查所有苔藓，换了三处松的。
安排完，他没回生活区。
他站在通道口，看着那条伸进黑暗的路。
远处，028正倒最后一筐碎石。
近处，029蹲在地上整理材料，动作认真。
身后，027靠在岩壁喘气，慢慢抬手抹掉脸上的灰。
段逸低头，看见自己左手掌心还沾着泥。
他没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