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的时候,段大人也正好下值到家,两方正好和他在门口碰着了。
段时茁便先带着他们去了前厅,段夫人早已经备好了酒菜,只等楚言他们到了。
酒足饭饱之后,段时茁便带着萧霖和浔儿去了书房,段夫人则是同楚言去暖阁里说话了。
段夫人也有许多事情,想问问楚言,说道,“年后,大嫂突然来信,说子安新娶的是夫郎?我年前正好染了风寒,便没赶回去,想着宜麟的大哥在京都,倒也无碍,只是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楚言只好给段夫人细细说了一番,又说道,“段叔母放心,那位小哥儿是个好的,同段公子婚后感情也好,也算是阴差阳错促成了一番好姻缘。”
段夫人闻言说道,“听你这样说,我也放心了些,哎,大嫂在信中只说了大概,我都想着过些时日,便要亲自回京都一趟,如今你一来,也算是给我解惑了,
大嫂在信中也一并说了浔儿要回来考童生的事情,我和你叔父也想着这两日你们也该来了。”
楚言说道,“还是多谢叔父叔母费心了。”
两人在这边相谈甚欢,另一边的书房里,段时茁正在与萧霖手谈。
浔儿则是坐在一旁默写县试的考题,浔儿心想,还不如一开始就给叔祖父也送一份呢。
眼瞧着天都快黑了,屋子里也都掌了灯,
浔儿随手将笔放在一旁,吹了吹纸上的墨,走到段时茁身侧,“叔祖父,浔儿写好了。
段时茁便同萧霖说这局稍等片刻,就这烛火先看了看浔儿的考题。
段时茁快速看完,笑着点点头,“不错,不错啊,虽说文笔还有些不足,不过你这个年纪,你七叔比不上你。”
七叔就是段宜麟,如今外放为官,每年都给浔儿寄许多东西的那位叔叔。
浔儿也很高兴,“多谢叔祖父夸奖,浔儿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
眼见天色不早,段时茁有些舍不得他们,最后萧霖只好说残局明日再下,浔儿也随他一同前来,段时茁这才作罢。
*
四月初,府试开始了,此次幸好不是段时茁负责,否则萧霖这次考前还不敢来拜见段时茁段大人呢。
又是几日考场生活,考完之后,浔儿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在家中躺了一日,第四日晚间,浔儿便带着提前默好的考题去了段府。
另外几份刚刚也送去了京都。
段时茁看完之后,“此次若是不出意外,应是榜上有名,不过,院试暂时不考了,还需在沉淀些日子,再多学些文章,去了京都,可以让你爹爹带你去看看江晋元的文章,会有益处的。”
浔儿说道,“是,浔儿明白。”
楚言今年赶不上两个孩子的生辰,但礼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一早就交给了萧政,让萧政到时在交给两个小崽儿。
五月初十的时候,也算是双喜临门了,浔儿的生辰,府衙也送来了浔儿考中童生的信物来楚宅恭喜。
今年这个生辰可谓是更加热闹了些,浔儿也十二岁了,今天晚上正好借着这个喜事,楚言便办了几桌宴席,请了熟知的人过来,一同庆贺。
幸好家中一应事物都备的齐全,而且府城采买也方便。
刘成来的时候,还一口一个萧童生,直将浔儿喊的面红耳赤的,这才罢休。
萧霖想着今日是个好日子,便从宁青阁拿了好些坛美酒,同他们一起,不醉不归。
楚言也跟着喝了两杯果酒,今日得了消息,就让人给京都、锦州、大溪村都送了信,浔儿考中了!
刘誉颇为羡慕,浔儿见状便说道,“表弟不必如此,你的学问也很扎实,想来过不了多久,也能考中。”
刘誉说道,“嗯,多谢表兄。”
段大人下午更是告了半日假,特意来吃酒的。
一番庆祝之后,楚言挨个送他们回去,送完之后,又让十二将萧霖送回房间。
之后过了两日,楚言便同萧霖商议准备出发去锦州了,到时候在锦州耽搁几日,就要回京都了,他真的很想慕儿和小沅。
萧霖没什么意见,便同周管家和十二说了,要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
五月二十,萧霖他们出发了,直奔锦州。
六月中旬,楚言坐在马车里问道,“十二,到哪里了?”
十二说道,“回主子,已经进了锦州境内了,大概不过三五日工夫,便能赶到楚宅。”
楚言说道,“那便好。”又看向在一旁陪着浔儿骑马的萧霖,看了一会儿,又缩回了马车里。
许是夏日暑热,停下休息的时候,楚言总觉得格外的闷热,喝了口水,手摇着扇子说道,“这天莫不是要下雨?怎的这般热。”
萧霖说道,“我刚刚在那边看到有条小溪,我陪你去洗把脸?”
楚言看向浔儿,问道,“浔儿去吗?溪边应该要凉快些。”
浔儿便同去了,笙一跟着,十二和剩下的护卫守着马车,待笙一他们回来,他们便可轮流过去洗洗了,反正今晚是要在此处歇息了。
楚言带着浔儿,走到了萧霖说的小溪边,楚言蹲下身,挽起袖子,就洗了洗脸,萧霖在一旁给他递上帕子。
浔儿在下游,已经脱了鞋袜,走到水里了,笙一守在一边,浔儿说道,“笙一哥,你也洗洗吧。”
笙一点点头,“是,主子。”
楚言他们凉快了些,就往回走了,十二他们已经搭好了帐篷,今晚他们在帐篷里睡,楚言他们睡马车,不必担心别的,另外的人也在生火做饭了。
用过晚膳之后,楚言又去溪边擦洗了一番身子,回来之后就躺好了,其余的人都是些汉子,轮流去了溪边就这溪水洗了个澡,也算痛快了。
半夜的时候,果真下起了雨,幸而都搭了帐篷,不曾淋着。
不过半夜,萧霖和十二还是起来收拾了一番,穿着蓑衣,还好雨不大,两人和随行的护卫四处查验过,见货物没被淋湿,也就放心了。
楚言被雨声惊醒,见身旁无人,就知道萧霖应该是出去了,掀开车帘,外边的雨湿气扑面而来,雨点顺着车檐往下滴,楚言喊道,“十二。”
十二闻声赶了过来,“主子,可是被吵醒了?”
楚言说道,“无妨,浔儿如何?”
十二答道,“主子放心,刚刚大爷去看了,浔儿睡的香,没醒呢,笙一也守着的。”
楚言说道,“那便好,你们的帐篷还能睡吗?若是不能便将后边的马车收拾出来吧,你们也进马车里躲躲。”
十二说道,“主子,帐篷里没事,我们搭建的地势高,不急,倒是主子,你先歇息吧,大爷马上就过来了。”
楚言点点头,“那你们多注意着些。”
“是,主子。”
第二天早上,雨还在下着,比夜里还要大些,小厮搭了个简易的棚子,下边搭着灶台做饭。
楚言也跟着去了帐篷底下,浔儿靠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笙一给编的小狗,楚言都没想到,笙一还有这手艺呢。
休整到午时,雨势转小,便又接着赶路了。
四日后,六月二十一,楚言他们可算到了城内。
同齐二管家在城门口遇到,齐管家说道,“公子和姑爷,还有浔少爷可算是来了,老爷和大公子早就翘首以盼了,这会儿正在家中候着呢。”
楚言说道,“多谢齐管家相迎,我们在路上遇着大雨,这才多耽搁了几日,否则肯定早几日便到了。”
齐管家说道,“公子客气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
“来,浔儿,尝尝这个。”楚颂夹了一块大鸡腿放到浔儿的碗里。
浔儿说道,“谢谢外祖父。”
楚烬在一旁说道,“哎,爹,你瞧瞧,这一路,我们浔儿都折腾的瘦了。”
楚颂附和道,“我就说怎么哪里瞧着不对呢,去年我们走的时候,浔儿都还要壮些,你大哥说的对,肯定是这一路累的。”
楚言说道,“爹爹,大哥,哪有那般夸张,我怎么觉得浔儿没什么变化呢。”
楚颂说道,“哪里没变化了,你看看,这脸上都没什么肉了,这细胳膊细腿的,快,多吃些,这些日子就在锦州养养身子,等身子养好了,再去京都。”
浔儿笑着说道,“是,都听外祖父的。”
楚颂这话爱听,“好,好啊。”
楚烬也给舀了一碗汤,“待会儿喝点这个,这可是早上就开始炖着了,这会儿味道正好。”
“谢谢舅舅。”
“不客气,”楚烬给浔儿放好,又给楚言他们一人来了一碗,说道,“你们也尝尝,这一路赶路赶的,我感觉你们都瘦了似的。”
萧霖接过汤碗,说道,“多谢大哥。”
楚言喝了一口,“嗯,味道确实不错。”
“是吧,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爹就每日都让人炖着,你们没来的时候,都进了我的肚子。”楚烬跟楚言说道。
楚言眨眨眼睛,“多谢爹爹,我们该早些赶路的。”
楚颂不以为意的说道,“别听你大哥夸大其词,你们路上慢行是对的,无论如何,安全最重要。”
“知道了,爹爹,”楚言说道,“爹爹,你也吃,别光给浔儿夹菜了。”
萧霖也说道,“是啊,爹,您也吃。”
“好好,你们也吃。”楚颂又说道,“我让厨房备了热水,你们到时候洗漱之后,便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萧霖点点头,“知道了,爹。”
用过晚膳之后,楚烬拿了个盒子出来,说道,“浔儿,这个呢,是舅舅送给你恭贺礼,恭喜你考中了童生,等日后接着考中,舅舅还有大礼。”
楚言刚准备说话,楚烬就对他说道,“阿言,这可是送给浔儿的恭贺礼,而且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你可别不准收啊。”
楚言这便罢了,彳亍口巴!
楚颂也送了一个荷包,巴掌大,楚言猜应该是玉佩什么的,便也没阻止,让浔儿收下了。
浔儿这才打开,盒子里装的是一个房契和地契,是京都的一个铺子,卖笔墨纸砚的,下边还有铺子掌柜和小厮的身契文书。
楚言说道,“大哥,你送这般贵重的干什么。”
楚烬说道,“我是听说浔儿去年便开始参加那些世家子弟的聚会,手里总得有些银钱吧,你发现,我已经给铺子说过了,每日最高只能拿两百两。”
楚言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靠在凳子上不说话,萧霖则是在一旁一言不发,毕竟岳父和舅兄送给自己儿子东西,他也不好说什么。
浔儿这才打开楚颂送的荷包,里边是一个印章,红玉的,长条状小小的一个,印章柱上雕刻着锦鲤,也是小小的一只,印章下方刻着浔儿的名字。
浔儿喜欢这个印章,主要是小巧轻便。
楚颂见他喜欢,心里也高兴,不枉他花了这么多时间又是找料子,又是找人雕刻的。
“这个印章,”萧霖说道,“多谢爹费心了。”这块印章的料子比之前浔儿从段子安那里得的一块印章料子还要好,萧霖便知道楚颂是真的费心了。
楚颂摆摆手,“浔儿喜欢就好,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浔儿行了个晚辈礼,“多谢外祖父,多谢舅舅,浔儿也给外祖父和舅舅带了礼物。”
楚颂和楚烬也高兴,坐在位置上等着,浔儿让笙一去他的小包袱里拿过来。
收获礼物的父子二人格外高兴,晚上因为浔儿和谁睡的问题,还争论了几句。
最后还是浔儿说,今天晚上和外祖父,明天晚上和舅舅,这才作罢。
楚言和萧霖则是忙完就去沐浴,收拾妥当,就可以休息了。
时隔十来日,楚言总算睡到了床上,马车上和这简直没法比,头发都还没干,就趴在被子上睡着了。
萧霖过来,赶紧用帕子给他绞干,又将自己的头发收拾妥当,这才上床抱着楚言,进入了梦乡。
十二他们今天晚上也可以好好休息了,这一路跟着他们,也是真的劳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