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楚家的决议
楚家老宅，那间象征着权力核心、常年萦绕着檀香与沉静气息的书房，此刻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紧绷感。与会的楚家核心成员们，脸上早已不见了往日里身为顶级豪门掌权者的从容与笃定，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困惑、忌惮，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家主楚雄飞，这位在商海沉浮半个多世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人，此刻也微微闭着双目，手指缓慢地捻动着那串被他盘磨得温润如玉的紫檀佛珠，仿佛在借此平复内心的波澜。下方坐着的，是他的子侄辈中的佼佼者，包括楚月的父亲楚怀远，几位手握重权的叔伯，以及负责家族不同命脉产业的实权人物。楚月坐在靠后的位置，身姿笔挺，面容平静，但那双聪慧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分析与权衡的光芒。
“情况，想必诸位都已了然于胸。”楚雄飞终于睁开眼，声音不高，却带着定鼎乾坤的分量，“林家，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其崛起之势，锐不可当。更关键的是，此等崛起方式，不合常理，不合逻辑。”
负责家族传统能源与重型机械板块的楚家老三，楚怀山，性子最为火爆，此刻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率先开口：“父亲！我们楚家百年基业，什么阵仗没见过？他林家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外加那个叫沈寂的小子有些邪门歪道的手段，难道我们就要退避三舍，将市场份额拱手相让？正面交锋，凭我们楚家的底蕴，未必就会输！”
“未必会输？”掌管楚家金融帝国、以精明冷静着称的楚家五姑楚怀玉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尖锐的质疑，“三哥，你看清楚了吗？林家这不是某个单一产业的偶然爆发，是其旗下所有核心业务板块的全线飙升！地产、金融、制造、科技、零售……效率、利润、市场份额，全方位无死角地提升！这像是正常商业竞争能产生的效果吗？这简直像是……像是给一台老旧的机器，换上了一颗超越时代的引擎！我们拿什么去拼？拼体量？他们现在的增长是指数级的！拼消耗？我们的底子确实更厚，但照这个趋势，被超越只是时间问题，而且这个时间窗口会短得超乎想象！”
“难道就这么认栽了？我们楚家百年声誉……”楚怀山梗着脖子，脸色涨红。
“不是认栽，是审时度势，改变策略。”楚月清越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三叔带着情绪的话语。她站起身，目光平和却坚定地扫过在场每一位长辈，“我们此前与林家的合作，仅限于‘雪寂科技’以及部分非核心业务，虽然收益可观，但并未触及根本，也未能真正接触到那种‘优化’能力的核心。现在看来，我们严重低估了沈寂所掌控力量的价值与普适性。”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与其在一个注定会被不断拉大差距的战场上，进行消耗巨大且胜算渺茫的正面竞争，不如转变思路，主动寻求更深层次的战略绑定。沈寂所拥有的，极可能是一种我们目前无法理解，但却能系统性、全方位提升组织效能的‘规则级’能力。获得这种能力的长期加持与合作，其战略意义，远远超过在传统商业领域争夺一城一地的得失。”
“小月分析得在理。”楚雄飞缓缓颔首，指尖的佛珠停止了转动，他深邃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老夫活了这把年纪，见过惊才绝艳的天才，也见过心狠手辣的枭雄，甚至接触过一些身怀异术的奇人。但像沈寂这般，能如此大规模、系统性、且似乎毫无副作用地优化一个庞大商业帝国的，闻所未闻。此等手段，已非寻常‘术’之范畴，近乎于执掌某种‘道’。”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楚月身上，带着全权的托付：“我意已决。楚家战略转向，放弃与林家正面竞争，不惜代价，寻求全方位、深层次的战略合作。小月，你与沈寂、林见雪已有接触基础，此事由你全权负责。记住，姿态务必放低，诚意必须十足。我们要的，不是简单的利润分成，而是争取获得那种‘优化’能力的长期应用权，或者至少是优先合作权。为此，即便付出相当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是，爷爷，我明白。”楚月站起身，郑重地微微躬身，接下了这个关乎家族未来数十年气运的沉重使命。
会议结束后，楚月回到了自己那间视野极佳、装修风格却异常简洁冷静的顶层公寓。她屏退了助理和佣人，独自站在占据整面墙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繁华的都市夜景，心中却波澜起伏。
她走到衣帽间那面巨大的镜子前，审视着镜中那个一身剪裁利落、线条硬朗的定制西装，气场强大、眼神锐利的自己。这身装扮，是她征战商海、无往不利的战袍，能让她在无数谈判桌上占据心理优势。但此刻，面对沈寂那样一个超越了常规商业逻辑、深不可测的存在，她敏锐地感觉到，继续以这种过于强势和精明的形象出现，可能并非明智之举。
他身边已有林见雪那样能力出众、且与他关系亲密的商业伙伴兼伴侣。单纯的商业能力和强势姿态，恐怕难以引起他真正的兴趣，反而可能激起不必要的戒备。
她需要展现一些不同的东西。
沉思良久，楚月走到衣柜深处，取出一套几乎从未在正式场合穿过的衣物——一件香槟色的真丝连衣裙。面料柔软顺滑，泛着珍珠般温润的光泽，款式简约而优雅，V领设计恰到好处地露出精致的锁骨，贴身剪裁勾勒出她玲珑有致却不失端庄的曲线，比之西装，少了几分锋芒，多了几分属于女性的柔美与知性韵味。
她摘下耳朵上那对彰显身份与气场的钻石耳钉，换上了一对小巧玲珑、光泽柔和的珍珠耳坠。然后将一丝不苟盘起的发髻解开，让丰盈的长发如同黑色的瀑布般披散下来，用手指稍稍打理出慵懒而自然的微卷弧度。
再次看向镜中，楚月几乎有些认不出自己。依旧是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但气质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锐利被柔化，强势被内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书香门第蕴养出的知性温婉，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贵气质交融在一起。她仔细检查着每一个细节，确认这种转变自然而不做作，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清明。
【根据现有情报与数据模型推演，楚家战略转向符合其利益最大化原则。与楚家达成深度合作，可高效整合其遍布全球的渠道网络、政商资源与百年积累的隐性资产，将极大加速‘城邦级别’社会优化实验的前期资源整合与潜在阻力化解进程。】小维冷静的声音在沈寂的脑海中回响，精准地剖析着利弊。
沈寂正坐在林家书房里，翻阅着一本纸张泛黄、记载着古老星象谶语的孤本典籍，闻言，目光并未从书页上移开，只是极轻地应了一声：“嗯。”仿佛这一切，早已在他的推演之中，波澜不惊。
而另一边，林伯渊正悠闲地在花房里摆弄着他的几盆珍稀兰花，听到管家快步走来，低声禀报楚家大小姐楚月乘车前来拜访，并且言辞客气但目标明确地表示，希望有幸能与沈先生一叙时，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控制不住地绽放出巨大的惊喜与自豪之色，连抚摸兰花叶片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来了！终于还是来了！连楚家这等盘踞百年、根深蒂固的顶级豪门，也彻底坐不住了！哈哈哈，竟是楚月这丫头亲自登门，目标直指大佬！此等姿态，已是将身段放到了最低！我林家崛起之势，已如旭日东升，煌煌不可阻挡！」
他立刻精神抖擞地亲自张罗起来，嘱咐下人务必以最高规格准备茶点，精心布置会客室，每一个细节都要体现出林家的底蕴与气度——当然，最重要的是，要确保沈寂能感受到这份尊重与便利。
夕阳的余晖如同金色的纱幔，温柔地笼罩着林家别墅，给雅致的庭院建筑镀上了一层温暖而辉煌的光边。一辆线条流畅、造型经典、细节处彰显着不凡品味的黑色豪华轿车，平稳而无声地驶入林家庭院，精准地停在了别墅主楼那气派而不失雅致的门廊前方。
车门被侍者恭敬地打开。一只穿着精致裸色细高跟鞋、踝骨纤细优美的玉足，轻轻踏在了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