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头,吴军旗帜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陆抗按剑立于城楼,远眺着北方连绵的山峦。
这座魏国经营多年的军事重镇,在司马家内应的配合之下,如今已落入东吴手中,但付出的代价远超预期。
“将军,伤亡统计已出。”副将快步上前,声音低沉。
“攻城期间阵亡八千余人,伤者逾万。军中药材已显不足,伤员哀嚎之声日夜不绝。”
陆抗眉头紧锁:“城中粮草储备如何?”
“仅够我军一月之用。更麻烦的是,城中百姓对我军敌意甚重,连日来已发生多起袭击事件。”
就在此时,一骑快马飞驰入城,信使翻身下马:“报!丁奉将军已攻克合肥!”
城头将士闻言,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
然而陆抗脸上却不见喜色,他接过战报细看,越看神色越是凝重。
“丁将军所部伤亡近半,粮草辎重损失惨重...”陆抗将战报递给副将。
“传令各部,加强城防,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击。”
副将疑惑道:“将军,我军连克两座重镇,士气正盛,何不乘胜追击?”
陆抗摇头叹息:“你到城下看看那些伤兵,再到粮仓清点存粮,就明白为何不能继续进军了。”
他走向垛口,指着城外连绵的吴军营帐:“我军为取襄阳,已竭尽全力。如今士卒疲惫,粮草不济,若贸然北上,恐重蹈当年关羽覆辙。”
与此同时,合肥城内的丁奉也面临着相似困境。
这位老将在巡视城防时,明显感觉到军中弥漫的疲惫气息。
“将军,士卒们连日苦战,已显疲态。”部将回报。
“且合肥城防在战火中损毁严重,急需修缮。”
丁奉望着城外运送伤员的长队,沉声道:“传令各营,即日起转入守势。加固城防,休整士卒,没有我的将令,任何人不得出战。”
“那北进之事...”
“暂且搁置。”丁奉斩钉截铁道。
“眼下当务之急是稳住这两座城池。若贪功冒进,只怕连已得的战果都保不住。”
就在东吴被迫转入守势的同时,虎牢关以东的司马家族人却陷入了一片恐慌。
邺城,司马府内灯火通明。司马懿的四弟司马馗面色铁青地看着手中的战报,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抖。
“成济...竟然这么快就平定了雍凉...”他喃喃自语,额角渗出冷汗。
堂下坐着的司马家族人个个面色凝重,司马望兵败的消息早已传开,如今成济携大胜之威,随时可能东进,这让他们如坐针毡。
“叔父,如今该如何是好?”司马肜急切问道。
“成济若率雍凉铁骑东进,我等...”
司马馗猛地拍案而起:“慌什么!我等手中尚有数万兵马,关东各郡也多是我司马氏旧部。只要速取虎牢关,拿下洛阳,大局仍可挽回!”
他环视众人,语气凌厉:“传令各郡,即刻征调所有可用之兵!粮草器械,尽数集中到邺城!”
“可是朝廷已经下诏,指责我等谋逆...”有人怯生生道。
“事已至此,还有回头路吗?”司马馗冷笑。
“成济若来,我等皆是刀下之鬼。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然而命令传下后,回报的情况却让人忧心。
各郡征调兵马的进度远低于预期,粮草筹集也困难重重。
“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司马肜怒道。
“昔日依附我司马氏时何等殷勤,如今见形势不利,就开始推三阻四!”
司马馗阴沉着脸:“不必指望他们了。传令,十日内必须集结所有可用兵力,直扑虎牢关!”
“是否要向东吴求援?”有人建议。
“东吴?”司马馗冷哼一声。
“陆抗、丁奉取下襄阳、合肥后便按兵不动,分明是要保存实力,求他们不如求己!”
此时的建业皇宫内,吴主孙休正与群臣商议战事。
“陛下,陆抗、丁奉二位将军已成功夺取襄阳、合肥,然我军伤亡惨重,急需休整。”丞相濮阳兴奏道。
大将军丁奉上书称,合肥城防损毁严重,建议暂缓北进。”
孙休皱眉:“司马氏频频遣使求援,希望我军继续北上牵制魏军...”
镇军将军陆抗的奏报则直言:“我军虽得二城,然根基未固。若贸然北进,恐遭魏军反扑。当务之急应是巩固城防,安抚百姓。”
群臣议论纷纷,最终达成共识:东吴此次北伐已达成战略目标,不宜再冒险深入。
消息传到邺城,司马馗勃然大怒:“东吴小人!背信弃义!”
司马肜焦虑道:“叔父,没有东吴牵制,我军独力难支啊!”
“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司马馗咬牙切齿。
“唯有速战速决,在成济回师前攻下洛阳!”
然而现实情况却不容乐观。仓促集结的军队装备不齐,粮草供应也时断时续。
更糟糕的是,军中开始流传各种谣言,说成济即将率西凉铁骑东征,所向披靡。
“必须尽快行动!”司马馗在军议上斩钉截铁。
“明日拂晓,兵发虎牢关!”
“是否再准备几日?”有将领建议。
“士卒尚未整训完毕...”
“没有时间了!”司马馗打断道。
“每拖延一日,成济就离我们近一日。必须在他们回师前打开局面!”
是夜,司马大营内弥漫着紧张气氛。
将领们都知道,这是一场赌上一切的战役。
胜则打开通往洛阳的道路,败则万劫不复。
而在虎牢关上,守将早已得到消息,正在积极备战。
关墙上堆满了滚木垒石,弩箭充足,守军士气高昂。
秋风萧瑟,战云密布。
一场决定关东命运的大战,即将在这座千年雄关之下展开。
远在雍凉的成济,此刻也正密切关注着东线的战局发展。
天下这盘大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